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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三公九卿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真的兜住陛下的雷霆之怒,他们出事了,又要求谁呢?只是可怜在朝堂上,信任崩坏的那个瞬间,如同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无论臣民,见者皆伤!
陛下,张汤已逝,痛惜伤身,多加保重!卫青叮嘱道。
刘彻看着他,突然又很想发火,这个仲卿就不能骂自己一顿?或者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心绪平稳些?告诫自己日后要多注意,不可再犯?
话到嘴边,刘彻自己又咽下去了,自己这样的要求实在是难为人,放眼满朝文武,汲黯也只是言辞直白的劝谏,并没有对自己训诫过,又有谁可以训自己一顿呢?
仲卿...刘彻叹息着,惆怅又悲伤。
陛下,臣卫青怎能听不出刘彻的意思,可是姐姐说的对,陛下若有自省之心,此刻不道破了,他才会更难受,记住怀疑和诛杀大臣的严重后果。若无自省之心,劝谏之言只会是更快的刀!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平稳刘彻的情绪,多救些无辜之人。
但是,卫子夫肯下这样的狠心磨着刘彻,卫青日日看着,却有些不忍了。
世间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办错事后,被人指责抬不起头来,而是满腔的懊恼、愤怒、崩溃、自责、委屈、后悔,无处发泄,生生憋着,憋到崩溃绝望,却还是只能憋着。
其中滋味,实在难受,卫青顿了顿,见四下无人,低头拱手,沉声道:我在!
陛下,我一直在。
......刘彻缓慢的转过身去,看着拱手的卫青,似有所感,是啊,还有仲卿在,还有他,自己不管犯错到什么地步,都可以再重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来新的有才之人就是了!
好,你要一直在!
臣,在!卫青抬头看他,目光澄澈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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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是老天帮刘彻吧,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再选个名头把李息调回来继续当大行的时候,张骞回来了!
就在鲁王刘光带着一群人到长安没几天后,张骞平平安安的带着一众人到达了长安。
即使一路上早有消息报过来,刘彻的心也是直到看到了张骞本人才放了下来。
这次不仅收获颇丰,还把乌孙的使者带到了长安,朝堂上寒暄一番,开口便是求亲。
当上了大行的张骞觉得这事也算正常,之前也跟刘彻透过这个意思,只是刘彻当时没什么心思,这事就没有说给大家听,骤然听乌孙使者提起,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刘彻只好先糊弄过去,使者远到而来,便多感受一下我大汉的风貌,其他的慢慢与大行商量,不急在一时!
张骞还要再说,很有眼神的李驰却及时的岔开了话题,扯了些风俗跟使者说话,场面才顺利过去,卫子夫只觉得,要不是看到卫青等武将变了的脸色,她恐怕也坐不下去了。
然而即使这样,卫子夫还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鲁王妃是个爱美的性子,知道宫里好东西多,常常带着母亲和女眷进来椒房殿玩。免不了就谈起乌孙使者求亲的事情,毕竟要是真选人,肯定是要从这些宗室女中选,她有个女儿不在年龄并不担心,但是其他姬妾有女儿啊。
卫子夫实在没什么心思,可刑夫人和言欢、言思有兴致,尤其是两个女儿跟鲁王妃的妹妹史节关系很好,她也不好强硬赶人,只道:随口提提罢了,要说着急嫁女儿的应该是我,言欢日日在外疯跑着,却没个中意的人。陛下哪有闲工夫操心其他人的婚事。
两位公主都是要配最好的,自然要慢慢挑,只是乌孙使者千里迢迢来了,求亲诚意在的,总不好真的拒了吧?鲁王妃答道。
鲁王妃娘家出身鲁地史家,家中母亲年事已高没有过来,倒是关系甚好的舅母跟着来了,年岁比卫子夫大上整七岁,号贞君,性子开朗爱笑,总是套近乎让卫子夫喊她贞君就好。
卫子夫却对这种热络平平,言道宫中规矩严苛,自己要以身作则,还是喊她史家夫人,乌孙国情况如何,咱们还不甚清楚,谁舍得呀,可别跟我说,是各位家中女儿都想着出去看看了?前几日游园会,刑夫人没办好?
邢夫人一愣,略有局促的起身,她到不是怕鲁王妃见怪,卫子夫最近不好惹是真的,可她又不愿意低头,明明办的很好,挑什么骨头?
不知是哪里让王妃不舒服,妾身第一次办,若是习俗与鲁地不同,还请王妃和夫人多见谅。
贞君知道卫子夫这是不乐意了,怕也得罪新宠邢夫人,赶紧给鲁王妃使眼色,一面答道:邢夫人安排得很好!而且这夏日来了,这漂亮衣服就多了,谁不爱比个美呢!孩子们自然就喜欢聚一堆儿,倒也不一定非是都本着求姻缘去的,是我们这些老人瞎操心了。
邢夫人平白被吓了一遭,没好气的接话,史夫人哪里就老了,也没比皇后大上多少,这话说的好像皇后不顾儿女姻缘,只顾自己娇艳呢?
这嘴也是绝了,怪不得她们送的家人子没有在陛下面前出头,鲁王妃尴尬的笑笑,连道:妾身不敢。
卫子夫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口埋怨了一句邢夫人的嘴,就把这事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