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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放心,我只是最近迷上了天禄阁才甚少去走动,这次,刑夫人笑意越发深重,一字一顿的说:我一定会好好麻烦妹妹的!
到底是从外面摸爬滚打起来的,李夫人还没有那么快就撑不下去,寒暄几句才告辞离开。
看着刑夫人志得意满的笑容,卫子夫无奈,同为夫人,你若想争,就不会是如今要我出头的地步了。
刑夫人脸色微沉,她自己实在是有些事没有想好,实在不愿在争宠一事上多费心力,妾身没有那么好的美貌,自惭形秽。
卫子夫直摇头,她正是二十出头的好年纪,虽无李夫人之貌,气质却比李夫人更添几分,这并非真心话,但她不愿意也就算了,只叮嘱道:这次你去办这事,还是要以封禅之庆为重,操持一下场面,毕竟往后来求见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多,即使有宫门处额官员帮衬,计蕊带着詹事府的人也上手了,也有忙不过来的地方。
诺!刑夫人认真记下,她和李夫人两人到底没啥深仇大恨,反击自然也会点到为止。
等刑夫人走了,卫子夫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床,真好啊!瑕心铺得软软的,感觉胳膊腿儿都伸展开了!
别看她一脸沉静,手心早都被掐出了印子,从年轻时候,是自己陪着刘彻从张骞出使开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一点点推远的边境线,一个个划分设立的郡县,一封封捷报频传,一次次送征迎归,看着亲人和爱人,逐渐变得成熟稳重,越来越互相依赖,心里怎么能不激动和高兴?
如今能有一个公告天下,宣布多年努力的结果,是开天辟地的大事!连一些老人和武将都几欲落泪,她又怎么能不与有荣焉呢?
只是,翻来覆去,她总也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水衡都尉阎奉的事没有想出个头绪来,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来这几天不在身边的孩子们,思念涌上心头,更是让她一扫睡意,越发清醒。
据儿此刻只会比她更忙,监国重任,此刻更不敢轻忽。
言乐远在西羌,暂无音信,剩下的几个公主,无论是不是她生的,相关礼仪祭典都不会少,忙得很。
幸有卫伉夫妇陪着此刻应该最五味杂陈的言笑,庆祝?最想同庆之人,一个都不在身边。
透过轻薄的床幔去看窗外银白色月光,卫子夫突然觉得希望世有神明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去病、阿襄,这次封禅,繁华喧嚣极了,你们能看见、能听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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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没过几天,
远在泰山脚下的卫青也这么望着袅袅的云雾。
随目光上移,云雾缭绕,鳞次渐浓,把山石与树木隐去不见,在云深寂静的高处,那里仿佛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让他一刻也不肯移开目光。
公孙贺带着卫不疑和卫登靠过来,仲卿,不用担心陛下,路都探过了。
嬗儿也是,身体好得很,虽然有浓雾,山顶风大,但是穿着厚皮大氅去的,脚上也是鹿皮靴,冻不到他的。
而且陛下这些年东奔西走,这点路就是抱着嬗儿跑个来回也没问题。
卫青眼睛有些发酸,脖子也僵住了,却也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就往上继续远眺过去。
公孙贺看劝不动他,反身回了简易的帐篷,良久出来递了东西过去,仲卿,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卫青这才挪了挪脚,低头飞快的嘟囔了一句,久未说话的嗓子有些沙哑,声音也小。
卫登没有听清楚,然而公孙贺和卫不疑却听清楚了,只觉得眼眶一热,双双低下头去,手中酒囊都拿不稳了。
哥,父亲刚刚说什么了?
卫不疑紧紧揽住卫登,没有说话,许久,公孙贺缓了几口气,才随着卫青视线望过去。
拍拍卫青的肩膀,沉声喝道:能!
回声长久,绕耳生温!
听到这句话,卫青似终于活了过来,极其缓慢的偏转了脖子,双目迷茫的看向他发红的眼角,想要再确定一下他的答案。
卫不疑和公孙贺齐齐果断的回了一句,能!
卫青这才咧了咧僵硬的嘴角,继续仰看过去,从喉咙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去病能听到嬗儿说话么?
能!
公孙贺虽然为将一般,却跟卫青两人都是刀枪剑戟中拼杀出来的,若说劝人不信神灵,他们一定是最能说的。
但是这一刻,公孙贺和卫青从未有过如此坚定意志,这般强烈的希望在离天尺寸之地上,可以有神灵心存仁善,无关长生与否,只求转达思念!
刘彻和嬗儿出发之后,公孙贺被东方朔缠得头疼,曾经憋不住想多嘴问卫青,这什么情况,谁都不带,就带一个霍嬗?
折腾这么久,别说修经制典的太常和大臣们有意见,本来也上不去的那群人,也摸不着头脑。
如今公孙贺不想问陛下的内心了,即使一起从小长到大,那也是个很复杂的君王,若说他只为了满足稚子心愿,似乎也不尽然。
带上去的,大概是截止今日,他这一生所有的臣将、家眷、荣光、幸福、文治、武功、得到、失去、惊喜、惊讶、遗憾、希望、过去、未来所有的所有,交错交织,都与那孩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