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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现在贰师将军驻兵玉门关外,您觉得陛下会让他继续攻打大宛么?
目光微沉,卫子夫道,事关国体,番邦百邻皆做见证,不可不打。
瑕心紧接着就问,那匈奴呢?受降城呢?皇后,您别怪奴婢胆子小,匈奴是这么多年的大害,听说儿单于年龄虽小,却残忍嗜杀,连浞野侯都全军覆没了。万一因为大宛,失了我大汉对匈奴的压制,那之前卫大司马和霍大司马所做的一切不都毁了么?
全都毁了?这个结果是卫子夫不能接受的,也是她日夜担忧的。
大宛之战事关尊严,匈奴之战事关生死,生死与尊严,要哪个?刘彻想都要,卫子夫也想都要,大汉人人想都要,可真的要得起么?
这么多年,卫子夫和刘彻面对的艰难险阻,咬咬牙坚持过去就是豁然开朗的局面不是没有,但这一次,没有卫青和霍去病,没有董仲舒主父偃,刘彻的坚持还依然可以实现么?
事关江山的赌注,每次都是心惊胆战,这次也不例外,卫子夫又陷入长久的思考和沉默,直到外面传来一声气喘吁吁的问话......
皇后今夜可醒着呢?
醒着呢,倚华姐姐容我进去通报。
卫子夫示意瑕心去接,自己则起身披衣,这么晚了,也不知是什么意外,十有八九不是好事,是要出门的。
皇后,御史大夫儿宽刚刚去世了!
什么?卫子夫心中一紧,可不是她自己眼高于顶,而是如今这朝中学者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被饿死了,新起来的官员实在是一代不如一代,别说多劝谏一句,提些可行的建议,就是做好自己的事都费劲。
少了儿宽,又少了个忠直的大臣。
叫陛下了么?
没有!倚华跺脚道,如今在陛下面前服侍的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借口不敢搅扰邢夫人和陛下,就不许人进去通报。传信的派人去找了孔立,可毕竟上了年轻,出门时候摔断了腿,所以才找到詹事府的。
混账东西!卫子夫骂了一句,别说天都快亮了,就是刚睡下又有什么不能起来的?你就传我的命令,直接进去禀报陛下,我穿上衣服,随后便到。
瑕心早就眼疾手快的准备好了符节,倚华拿上就跑,片刻都不敢耽误。
就在未央宫逐渐跑动忙乱的时候,博望苑还未歇下的太子和一众亲近门客,彻夜未眠,还在说着边防和使者的事。
大宛之战就是缓缓也是使得的,五属国骑兵就剩了六七百,就地休整也不多废什么!
不是废不废物资的事!是此战败了,日后出使都要重蹈博望侯覆辙!
那更好啊,你看看现在出使之人的风气都是什么样子?收贿赂的、克扣供品的、在外耀武扬威损我大汉声名的...博望侯何等风采气魄,若见如今场面,气都能气活过来!
苏贤!你不要随意污蔑使者,他们不远万里而去,有些错漏也是很正常,焉知不是大宛那般的野蛮邦国传出谣言来陷害我朝使者的?!
他并非信口雌黄,等天亮开市,你去看看现在卖的东西,有一半稀奇物件价格虚高!只因民众趋之若鹜,以外邦风俗为奇贵,而贬低我大汉货物的比比皆是!商且如此,农、士、工必受其影响。
也有过于吹嘘我朝货品,鄙夷番邦友国的。刘据淡淡的反驳,让激烈的争吵终于降了温度,趁着父皇在长安,我出去了一趟,周边郡县什么情况,各色人等我都看到了,日后也会安排调整。只是,这些并不紧急,我目前想听的,是你们觉得这两场战役要怎么处理为好?
忙有人上前抢话道,太子,此事议论即可,莫要跟陛下争执!自马邑之后,陛下一生从未吃过败仗,心里火气与憋闷可想而知!太子莫成了陛下发泄的对象,就算最后圆满解决,也是得不偿失!
这么多年的独理国政,已让刘据多了说一不二的威严,抬手间,就让急切开口的人住了嘴,你们尽管议论,至于我要不要和陛下说,勿管。
口气中的不容质疑,让刚刚叽叽喳喳的人群都乖顺的听从,齐齐低头暗自措辞,等待第二波讨论。
被生病的言欢推来旁听的卫不疑,为了写出个逻辑通顺的记录,率先开口道,就先说大宛吧!
张贺见大家都没着急开口,率先站出来起了个头,换将不可能,若继续打,这必是一场消耗战,我觉得,只要粮草充沛总是能赢。
还有熟悉西域各国的使者。苏贤道,容我说句不客气的,贰师将军就犯了之前大家说的过于倨傲的毛病,一路借不到粮草,全指着后方供粮,多少人是饿死的还不知道。
还有马!有人提了一嘴,话题立刻转到了公孙敬声身上,六千变七百多,太仆觉得再补马补骑兵是否吃力?
补自然是能补。公孙敬声答道,自从去年他爹没拒绝掉丞相后,他就被刘彻提成了太仆,美其名曰子承父业,其实就是要父子二人一起加班给两场战役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真是黑心的皇帝,累死的忠臣,完美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