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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就当平阳公主代他服软了吧,自己一个长辈,也不好跟他一般见识。
子夫.......如同卸下心头最后的大石头,平阳公主松快又疲累,弟弟,子夫呢.....子夫......子夫啊....
刘彻感受到平阳越来越弱的气息,越来越慌张,大喊,姐!!快叫医官拿药来!
刘琼见情况不好,赶紧出门,准备再叫一碗药来,正撞见门口的卫子夫直勾勾盯着前面,又疑惑道,皇后,公主在叫你.....
哎!那是表舅么!
边关多年风霜,卫伉终是沧桑不少,眉眼少了很多纯澈和负重,自门口处,裹挟风雪阔步而来,步履匆忙间披风卷起,气势如虹,越发刚毅外放。
卫伉卫子夫刚出口两个字,屋里就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哭喊声!
不好!刘琼紧喊了几声医官,就跟着来不及寒暄上一句卫子夫和卫伉,一同挤了进去,绕过屏风进到内室看到刘彻靠在床边面色悲怆,不住的喊着,姐!
母亲!哭到一半的曹宗瞥见在自己身边,猛然跪下来的卫伉,眼睛一亮,拽着他就往前膝行,大声道,你叫她!快!她一直在喊你!!
卫伉紧紧握住平阳公主的另一只手,沙哑着嗓子,高声一句句喊着,母亲!!
母亲!!我是卫伉,我是小伉!
母亲!!我是卫伉,我是小伉!我回来了!
母亲!!我是卫伉,小伉回来了!
大约真是心有所感,也可逆天吧,平阳公主竟然真的有了点反应,子夫.....是子夫啊....
姐姐!?
公主!
祖母!!
母亲!
平阳公主已没了神志,只是仍有声音在重复的、低低的呢喃,子夫.....子夫啊.....
子夫...
是,我回来了,母亲!你睁眼看看我!卫伉连着喊了三四遍。
但这次,平阳公主没有再回答他,也没有再回应任何人,安详的合眼,垂下了头。
卫子夫泪如雨下,膝行跪在榻前,不自觉的脱口而喊,姐!
姐...姐姐!!!
太始二年,冬,平阳公主,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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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公主的丧礼由曹宗负责,卫伉帮忙,就在卫府办。阖府的孩子都在忙着,卫子夫无事可干,也不愿意跟刘彻呆在一个房间里,就独自抱着手炉出来走走。
风雪欲停未停,卫子夫阻止了奴仆清扫的动作,就驻足静静站在雪中,抬头看着平阳公主生前的居所。此刻她很想让这铺天盖地的风雪就此掩瞒了这院子,相比什么茂陵恢宏陵寝,这洁白如玉的霜雪才配得上平阳公主。
当初卫伉被夺爵,长平侯府的牌匾摘下来后,就被她强硬的挂到了自己屋檐下,上面古朴遒劲的四个大字,是刘彻自己写的。
如今,这匾的意义,已经远超了这四字本身带来的涵义,也远超了落笔之人本身带来的尊贵。
卫登和言欢绕了一圈,才找到这个小院,本是劝人休息的两人,望着孤零零的卫子夫站在院内,默契的住嘴,半掩了院门,隔绝满府的哭声和来往匆忙的脚步,陪着卫子夫,就这么仰头看着长平侯府这四个大字!
天地霜寒,人心蒸腾,徐徐白烟,实比香火几缕,还要多上千百倍的思念和悲恸。
一行脚步轻起,落在雪上,沉稳有力,公孙敬声上前行礼,皇后姨母,仪典将开,可以请陛下出来了。
好。卫子夫淡淡应着,却没有挪动的意思,指尖轻拂丝发,已如冰凌般坚硬,再无丝滑柔软触感,嘴角却漾出来个笑意,像是穿透匾额,笑给故人,这牌匾就挂着吧......
平阳公主一生都没有受过低于列侯的委屈,好强好斗了一辈子,为自己精打细算,为江山筹谋担心,从未有所失,就是出格留个侯府牌匾,又能有什么呢?
卫登面露犹豫,平阳公主在的时候,能有资格拜见她的也没多少,看见这牌匾也不会多说什么,所以留就留了,但是现在还留下,岂不是会引起非议,姑母,我哥刚刚回来......
无妨。言欢插话了,傲气的仰了仰脖子,转头对卫子夫说,一个牌匾,本来也就属于卫府,没什么留不得的,谁敢多说,让他来敲我公主府的门!我剁了他!
动辄打打杀杀的口气,卫登是真怕这个公主姐姐又把兄长卫伉推到了风口浪尖,转头求助的去看公孙敬声。
公孙敬声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什么都没说,只是稍稍歪头一副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样子。
风雪不停,卫子夫带着三个孩子,就这么默默站在牌匾前,一同缅怀平阳公主。
至于叫刘彻出来这件事,卫子夫没有动,公孙敬声和言欢就都没有提醒。
只是公孙敬声,看着院内渐渐没了搬动东西的奴仆,大雪重新铺盖足迹,才缓缓开口,皇后,听说你们在论国库收入,陛下是还想出兵匈奴吗?
是,他还想,只要匈奴一天没有俯首称臣,他就想打。可是....刘彻也不傻,他算了一辈子的账,知道现在已经打不起了,能有一些钱财供他挥霍巡幸已经是桑弘羊的呕心沥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