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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宫外各种消息交杂的时候,阳石公主言欢,独自一人在宫里挨了两个时辰的骂。
性子最像的两父女,如天雷撞地火,把三分的事,生生吵成了八分,甚至等霍光去换班时,金日磾都不敢离开半分。
挑选士子又不是从博望苑开始的,难道不是父皇从小教我们姐弟的吗?怎么如今女儿多看几篇好文章,还是个错事?
父皇军务不让他碰,怕他疲天下之民;世家大族也不让他碰,怕他心善被欺,那他如何实现心中所想呢?
什么心中所想,大发善心那是执念!
父皇你当太子的时候 就没有执念吗?你如何完成心中执念的呢?这执念又帮了你多少你心中明白!
好!那你说来听听他有什么非干不可的愿望?
说啊!刘彻拍得桌上竹简哗哗直响。
霍光也期待的看向言欢,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太子到底想做什么?这么多年,太子各方面都有涉猎,若说不喜战事,可对军备了如指掌,战报从年少时便被放在书房常常翻看。
若说不喜酷吏律法,但对刺史设立,多加推动。
若说不喜扩展边疆,对外交使者,却又分外上心,压得商丘成都被迫提升了不少能力。
若说不喜奢侈敛财,可在讲就排场方面,也没有太过收敛节俭的风格,要不也不会被江充告状了。
霍光很好奇,更期待,太子,到底有多么了不起的计划,才值得许多人前仆后继?是不是跟哥哥霍去病有关?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要知道了?!!
言欢在下面,略泄气:我我不知道。
什么?
霍光感觉他要晕过去了!为什么不说到底是什么呢!!!
言欢却自信的抬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想做的对大汉对父皇绝对是惊天绝地的帮助!我愿意相信他帮他!哪怕刚开始是因为他是我弟弟,但后来只是因为我想帮他,他值得我做一切帮他!
哼!刘彻轻蔑的冷哼。
言欢却语出惊人的纠正他,再次强调自己的真心,哪怕我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我也愿意帮他!
呵!刘彻才不信,说不准言欢就是看到平阳公主、馆陶公主所为,才生出更多野心,借由据儿实现,只是为了一己私利罢了!
言欢现在了解了母后的无奈,怪不得她尧母门后,威逼利诱要许守宁愿丢脸降级,也要求父皇怜惜他的苦劳,死守水衡事务。
父皇如今的刚愎自用,已经让他连半句话都听不下去了,更不要提偏执一上头,只念利益得失,不信赤诚忠心。
难道父皇也在最开始,就字字句句明明白白告诉了所有人你未来想做的事情吗?换个更具体的,我二舅舅也在最开始了解了您全部的用兵深意吗?言欢还是不死心,想要拿卫青来激他一下。
其实说白了,父皇已经丧失了用人的心,理政的真。现在外面总有些愚人,说太子不像陛下,这些人竟越来越多,营造父子失和的舆论,父皇...
朕从来没这么想过。有霍光和金日磾在,刘彻也知道,外面有许多人在听,这话,现在明说出来,刚刚合适。
我知道。言欢接得极快,可也驳得极快,这些人之所以说,太子仁善谦和,柔和平顺,与陛下大不相同,父皇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这话当然不对,朕从来都觉得据儿是最好的!刘彻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让金日磾都忍不住微微侧目。
言欢眼中似有泪光,那您呢?女儿以为,说话的人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年轻时的父皇,没见过礼贤下士、恩威并施的父皇!看似这话贬低太子,离间父子,但在我们几个子女心中,没有疑心,没有疏远,有的只是伤心和悲痛!他们是在指责您啊!父皇!!那起子小人,难道不是在暗示您刚愎自用、昏庸无道么!父皇年轻时对人才的爱惜,对民生的怜悯,对边境和平的护佑,难道没有存在过吗?难道不是您教给了太子吗?
言欢声音越来越大,眼中泪水和悲伤也越来多漫溢,钗环在地上晃出了虚影,映着主人复杂翻涌的情绪万千,谁都不能了解,当亲密无间的亲情和渐行渐远的理想行动,重叠在一起,迸发出来的矛盾和痛惜,是多么的巨大!
一如言欢不愿停下的质问,是谁!趁着父皇一时的休憩,玩弄君心,搞些俗人做派!?是谁!忘记了太子身上之优,尽数来源于陛下?是谁!允许这样想的小人越来越多?!是谁!允许这样的小人营造了这样的舆论?!
几声质问,喊得殿内鸦雀无声,连暮光斜影跳跃在铺满政务的桌上的角度,都不敢再变,刘彻端坐在上首,提着一口气,久久不能从震动中回过神来。
两旁的霍光和金日磾,也都不再盯着脚尖,难掩惊讶的在父女两人身上来回逡巡,尤其是霍光,这是他和太子划清界限后,第一次重新审视了这位强势的公主。
面对刘彻,几乎所有人,都以最谨慎的态度在包容,也在等待,也在哄骗......
包容他自我纵欲的放逐,等待他不敢面对的死亡,哄骗他身上还存的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