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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谢宝扇坐在窗边,炕上放着针钱笸箩,谢宝扇正在给靴子拆线,另一只靴子放在炕上,那长靴白色厚底,黑青素缎,上面绣着云纹仙鹤。
银环进来一看,觉得莫名难过,谢宝扇生辰时,摄政王替她寻回了丢失的扇子,她闲暇时做了几个扇袋,顺手又做了一双靴子,在她近前当差的宫人,任谁都能看出这靴子是照着摄政王的尺寸做的。
这双靴子是谢宝扇亲自挑选的布料,她做了拆,拆了又重新做,就是始终没能送出去。
谢宝扇放下手里的靴子,她见银环呆呆的不说话,抬头问道,“甚么事?”
银环回神,她对谢宝扇说道,“娘娘,大姑奶奶回京了。”
谢宝扇一怔,问道,“哪个大姑奶奶?”
银环说道,“原先秦姨娘所出的大姑娘,后来嫁到宁波陈家,此次陈姑爷和大姑奶奶随着摄政王一并回京。”
谢宝扇恍然大悟,银环所说的人,乃是谢家的庶长女,闺名叫做宝琴,她比谢宝扇年长几岁,当年,谢宝扇刚从念慈庵还俗回府,没过多久,这位大姐姐便远嫁宁波,自此,谢宝扇再也没有见过她。
听闻信国公府落败后,谢宝琴的夫家也受到牵连,却不知陈家是如何和摄政王搭上关系。
银环见谢宝扇沉思不语,又道,“娘娘,过两日燕北那边的太太和奶奶们也该进京,娘娘见不见她们呢。”
谢宝扇思衬半日,她缓缓说道,“都是骨肉亲人,见还是要见的。”
她想了一下,说道,“你打发人去问问,早朝散了吗?”
“散了。”银环说道。
谢宝扇又问,“摄政王呢,这会儿可在宣政殿?”
银环看了一眼谢宝扇,轻声说道,“摄政王出宫了。”
谢宝扇一听,沉默许久,这才问道,“大姑奶奶这么多年不曾回到京城,必定有些不习惯,你派人去瞧瞧她,若有甚么东西短缺,差人备妥了送去。”
银环点头称是,她见谢宝扇提不起精神,说道,“娘娘,你好几日不出宫,可曾要出宫去散散心?”
那谢宝扇花大力气组建了一支蹴鞠队,原本想好等摄政王回京,就带他一起去看看蹴鞠队,谁知还不等她告诉他这事,就把人给气走了。
谢宝扇靠在引枕上,闭目说道,“有珊瑚盯着呢,哀家今日懒得出门。”
银环见她不愿动弹,只得悄悄退出去。
自从皇室宣布要邀请各州府的蹴鞠队进京比赛,共同庆贺李恪的千秋节,一夜之间,街头巷尾到处都能看到玩蹴鞠的身影,珊瑚背靠大树好乘凉,早在得知这消息时,就和封穆合作,开了两间卖蹴鞠的铺面,光靠这两家铺面,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那几家大赌坊,珊瑚委实花了大力气,有封穆从中周旋,珊瑚总算顺利插手了这项买卖,事成之后,珊瑚在京城最好的摘星楼置了一桌席面招待封穆。
封穆这些日子可谓斯文扫地,他跟着珊瑚出入大赌坊和妓馆,替谢宝扇和那些大商人争名夺利,已经被监察御史弹劾了几回,若非有摄政王和谢宝扇撑腰,只怕他早被罢官。
便是谢宝扇,身为堂堂大邺朝的皇太后,不务正业,与商人争利,也惹来许多朝臣的非议,谢宝扇听着这些风言风语,并未放在心上。
至于李志拉起的那支蹴鞠队,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训练,珊瑚十分看重此事,她花重金请人教练,有几个蹴鞠手还是她特意从公侯人家挖来的,谢宝扇虽未亲眼所见,听说球队练得有模有样儿。
过了几日,严氏和小严氏带着阖家老小从燕北回京,原信国公府的府邸早就被朝廷罚没,一家老小只能住在一处三进的宅院,好在有摄政王这个贵婿,一时倒也无人敢欺负。
李善自从那日离开宁寿宫,便不曾再来,他每日下朝,多半会出宫回府,偶有一两日在宫里留宿,谢宝扇也见不到他。
这日,恰逢大朝会,谢宝扇晨起,带着女官去了宣政殿,从西次间进殿,她刚刚坐下,便透过屏风,看到摄政王牵着李恪的手,跨过宣政殿的正门,昂首阔步的走进来。
谢宝扇看着这人高大挺拨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近,心里微微有些酸楚,说不出是甚么滋味。
李恪和李善落坐后,殿前的文武百官行礼,随际,有事启奏的朝臣出列禀报,坐在上位的三人安静听着,李善间或询问几句,谢宝扇却不轻易开口。
这日的朝会似乎格外冗长,摄政王已经隐约有些不耐烦,谢宝扇朝他看了好几眼,这时,只见礼部尚书郭修之站出来,他道,“启禀皇上,太后,摄政王,各地已经报了进京参赛的蹴鞠队,即日就能出发上京。”
这些来自各州府的蹴鞠队,都是由当地的大富商支持,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自古以来低下,能代表本地州府进京给圣上庆贺千秋节,自是天大的体面,本地的富商们为了争得这份儿殊荣,几乎要抢破头。
有些穷困的州府,本来没几个富人,兴许连一支正经的蹴鞠队都没有,临时拉起一支队伍,也能代表自己的州府上京。
而那些富庶的地方,原本就有蹴鞠比赛的传统,大大小小的蹴鞠队也多,竞争起来格外激烈,这就催生出一个门道,落败的队伍,会代表其他州府参赛。
像是宁波陈家,在本地竞选的比赛输了,那陈家的领头人眼光独到,得知广宁府尚且没有蹴鞠队,在当地开了一间商铺,即能代表广宁府进京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