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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宁显然是不怀好意,来者不善。
    国色天香指的是牡丹,而牡丹又是暗指国母的。
    如今恰好后位空悬,如果迟向晚说国色天香指的是淑妃,那么传出去则会有觊觎后位之嫌。
    而如果迟向晚说没有特指随口一提,想必也会被福宁往淑妃身上按,同样不可。
    淑妃也意识到了这点,她不禁有些暗怪自己堂侄女用词少了顾忌。
    她准备自己开口来圆话,毕竟她是长辈,料福宁不敢无礼。
    “自是指太后。”迟向晚就在此时开口,她一脸诚恳地望着福宁,神色还隐约带着不解,“太后娘娘母仪天下,雍容大方,堪称一句国色天香,难道公主不是这样以为么?”
    “你——”福宁气得涨红了脸,偏偏无话反驳。一般说到国色天香都是指的皇后,但太后自然也是担得起这个词的。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悻悻地闭嘴,因为卢贵妃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手腕,警告之意颇为明显。
    “太后娘娘的凤仪自是举世无双的。”卢贵妃如此说了一句后,才第一次正眼仔细打量起迟向晚。
    本来之前在太后殿中遇见,迟向晚都是低调慎言的,留给卢贵妃的,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门闺女的形象。昨天她听到福宁回来后怒气冲冲的话语,虽然对迟向晚多留了一丝心神,但也不以为意。
    如今细细打量才发现,少女粉腮杏眼、琼鼻樱唇,端的是好相貌无疑,然而比之好相貌更出挑的是她的气质,像早春刚解冻的湖水,沉静明净而又不可窥测。
    不愧是国公府的嫡长小姐。
    卢贵妃眼底闪过一缕阴霾。
    祝祷的时辰很快就要来到,贵妃淑妃都先行入殿。
    迟向晚跟在后面,慢慢悠悠地也向正殿的方向走去。
    “你以为巧舌如簧就能事事遂你的心愿了么?”福宁经过她身边,低声咬牙道,“迟向晚,我发誓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自以为自己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有威慑力,实则堂堂皇室公主如此对一介臣女说话,已然落入下乘,倒显得有些斤斤计较格调不够了。
    “行啊。”迟向晚好整以暇地扶一扶头上金累丝步摇,“不想让我好过的人还挺多,或许你可以考虑排队等着。”
    说完再不理会福宁分毫,提裙迈入殿内。
    祈福仪式就在正殿举行,这还是迟向晚第一次到严华殿。
    供案上端放着各色佛家供果,烛台上摆满数支莲纹红烛,檀香阵阵氤氲于殿,金胎释迦摩尼佛胎像就在烟雾弥漫中若隐若现。
    大钧素来是佛道并行,既崇佛又尊道。
    只是据坊间传言,上任皇帝哀帝的驾崩和道士进贡的丹药不无关系,因此当今的皇帝对道家有些忌讳,更为推崇佛家一些。
    僧人们已经在殿中等候,寻常僧人都着褐色袈裟,还有零星身着黑色、绿色的,袈裟颜色应该和僧人级别有关。
    唯有一人身着紫色袈裟,想来身份应该格外不同,估计就是那位名声在外的圆琛法师了。
    迟向晚起了一丝好奇,远远打量起圆琛法师来。
    她虽是太后娘家的小姐,但真论起来身份却是比低位嫔妃尚且不及。
    祝祷仪式按照众人身份从高到低,贵妃淑妃各拿一个蒲团跪在第一排,第二排则是福宁和宁妃。
    迟向晚跪在后面,远远的看不清楚,只能辨识出法师大致的形貌。
    圆琛法师身着一袭正紫色袈裟,肤如白瓷、身形清瘦。
    虽然迟向晚看不清他具体五官,但料想也是形貌昳丽、非同寻常。
    迟向晚素来对教义祈福之事无甚兴趣,按部就班一套流程将仪式完成下来就算完毕。
    她本打算将先前抄的佛经置于佛龛便打道回府。
    没想到她朝佛龛走近之时,听到圆琛法师道:“今日是小僧与诸位有缘,特带了观音灵签,如有想抽签解签者,可自行前往后殿。”
    不少嫔妃觉得机会难得,就连迟淑妃对此都颇感兴趣,还主动叫上迟向晚一起同去。
    迟向晚推辞不过,只好去了。
    严华殿后殿左右连着两棵菩提树,都是移栽过来的,葳蕤苍茂、长势不错。
    众人在殿门边上边等着边聊些闲话打发时间,依次进去抽签解签。
    贵妃是首先进去的,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出来了。
    她面色尚算平和,但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勉强,一言不发就出了大殿。
    众人料想她的签语签评怕是不好,纷纷避让省得触她霉头。
    淑妃出来脸色则好看不少,就这么等啊等,终于轮到迟向晚。
    她毫无负担地在紫檀签盒里随便挑了一根,看到上面没有任何字竟是一支空白签时,饶是她不信这个也有些错愕和惊奇。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往日的镇静,神色如常地将竹签递给小沙弥后,再由小沙弥交到圆琛法师手中。
    圆琛法师看了看她的竹签,讶异地飞速看了一眼迟向晚,正好和准备聆听解签的迟向晚目光相接。
    他眼帘略略垂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眼前这位迟小姐抽到的是竟然是空白签,经由他手的解签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在他印象里这应该是头一例。
    过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圆琛法师开口,迟向晚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法师,这空白签,该当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