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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六百六十六!你上多少年班才能攒下这么多钱啊!”陈芳压低声音说。
林卫东工资不低,而且他周日都在加班,一个月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近四十块。但他们每个月要交生活费,而且家里欠债他总得出力,所以工资都是全额上交的。陈芳的钱倒是攒着了,但她工资才多少,时不时还得贴补娘家,结婚都快两年了,手头连两百都没有。
六百六十六,就算留一半,也够她再攒两年!
林卫东明白陈芳的意思,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陈芳是头发长见识短,脸色微沉说:“我们家跟你们家不一样,这件事你别提了。”
“什么?”陈芳怔住。
“当初要不是你家要那么多彩礼,我们家日子也不会这么困难,也就不会发生之前那件事。这两年你不知道帮衬家里,只知道贴补娘家,我不怪你,但静静是我妹妹,你别打她彩礼的主意。”
林卫东觉得陈芳实在是头发长见识短,他现在忙着修复和林静的关系都来不及,她倒好,还嫌把人得罪得不够。
他是真的后悔了,要早知道陈芳是这样的人,当初还不如听他妈的话跟别人相亲。但事已至此,陈芳都有他的孩子了,离婚是不成的,只能约束着她不要惹事。
林卫东想着,看陈芳眼里含着泪,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说:“静静对象虽然是部队的,跟我工作没交集,但他到底是副团长,人脉广,要是能和他搞好关系,他愿意帮我说两句话,别说分房,提干都有可能。”
陈芳也知道纪明钧级别高,但她想到的顶多是他手里有钱,能分房,而且林静找这么个对象说出去很体面,还没想到这一层。因此这会她听得张大嘴巴,问:“他这么能耐?”
“那可不,所以你别盯着眼前这点钱,和静静处好关系要紧。”林卫东说。
陈芳想起自己之前干的事,心里打鼓:“静静现在都不愿意理我,她不会记恨上我了吧?”
林卫东想就她说的那些话,林静记恨她也正常,不敢再指望她,只说:“行吧,反正你以后别得罪静静,不然咱们谁也别想过好日子!知道了吗?”
“知道,以后静静说啥我说啥,我把她当姑奶奶伺候,成了吧?”说这话的时候,陈芳心里也也有点不平,可没办法,谁让林静有本事找了个副团长呢!为了沾光过好日子,她拼了!
得到媳妇的保证,林卫东放下心来,不跟她多说,转身回了饭桌上。
饭桌就那么大,纪明钧左右都坐了人,林卫东挤不进去,他也不敢硬挤,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来看着纪明钧说:“下个月你和静静就要结婚了,以后你可要照顾好她,你要是敢让她受委屈,我跟你没完!”
听到林卫东这话,饭桌上安静下来,林国文皱着眉说:“你是不是喝醉了?”
纪明钧则举起酒杯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静静受委屈,以后我们家里,只有她生气赶我出去。”
林卫东顿时脸色讪讪,他没想到林静什么都跟他说了。但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他只能装作不在意,仰头喝掉杯里白酒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纪明钧也干掉了杯里的白酒,却没接林卫东的话,只侧过头朝林静看去。林静没说什么,只默默将装了凉白开的杯子放到他面前。
感受到林静的关心,纪明钧脸上露出笑,仰头再把杯子里的凉白开喝完。
纪明钧对面的徐远洲看着他脸上的傻笑,默默地摇了摇头:
没眼看啊没眼看!
最后纪明钧还是喝醉了。
倒不是林国文父子俩灌他酒,主力军还是他带来的那些战友,自打林家同意婚事后,这段时间他那个春风得意的,大家早想灌他酒了。之前是时间上凑不到一起,今天这么好的场合机会,他们可不会手软。
不过纪明钧也没醉太狠,进屋后还知道挑床,最后倒在了林静床上。
林静的床最开始是林卫东睡的,但当时他才十五六岁,床打的没那么大。事实上在他长大后,这床就有点小了,他晚上睡觉都得侧弯着腰。后来林卫东结婚,林静睡了过来,这床大小倒是够,床尾还能余出点位置。
但纪明钧比林卫东高了小半个头,他喝醉了躺下时脑袋也没到顶,小腿大半悬在空中。
估计他也不太舒服,眯着眼睛两脚互踢,除了鞋后往上挪了挪位置,脑袋靠里斜躺着,一只脚搭在床角,另一条腿曲着。完了再拧着眉解开军装上的扣子,将里面的衬衣露出来。
因为衬衣要穿在军装里面,林静没多发挥,做的衬衣款式是最普通的。但她认得自己的针脚,只看露出来的部分就能确定他身上的衬衣是自己做的,再看他睡着了也没觉得难受,就知道这衬衣应该是合身的。
不用再问了。
林静想着,起身弯腰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刚盖好被子,张秀梅就进屋了,站在床尾招呼林静。等林静出去,张秀梅就把门给关上了,从口袋里掏出□□和单子递给林静:“你看看。”
林静嗯了声,接过单子看起来。
彩礼单子上大头还是□□和三大件,但也有其他东西,包括茶叶烟酒,还有给林静的衣服,另外还有一张收音机的票。
看完后林静没说什么,只将彩礼单子递给张秀梅说:“您先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