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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一片慈爱之心,我不受便是不孝,”王妡走回廊下坐着,慢慢道:“然而今岁天灾人.祸不断,又是涝了又是旱,前阵子颍州大雪毁屋无数,且还要输岁币与猃戎,府库难丰,父皇和朝臣们为此日日殚精竭虑,太子为此也是忧思不绝、食不下咽,人眼瞅着都瘦了一大圈,我这做妻子的看着也揪心……”
羊黎和美貌宫人们听着太子妃忧国忧民,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太子妃说:“为了朝廷、为了百姓着想,太子曾对我言要主动削减东宫的开销,我亦深以为然,已向母后陈疏裁撤冗员,放归宫人自行婚配。父皇忽然送来十个新人,我也不敢不孝,这样,这个人留下,其他人就算了吧。”
众人就看向第二排最后边,那是太子妃点名留下来的。
被点名的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九人看着她已经眼露嫉妒之色。
“这……太子妃娘娘,圣上说是将这十人都赐予太子殿下。”羊黎干笑:“要不,留不留人,问问太子殿下的意思?”
王妡秀眉一挑,面露不悦之色,说:“怎么,在你掖庭丞眼中,这东宫我一个太子妃还做不了主了?”
“奴不敢,奴不敢,”羊黎点头哈腰,但嘴上不退半步,“只是,圣人有交待,这是对太子殿下的恩赐,既然如此,是不是该让太子殿下做决定?”
“那太子殿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空。”王妡说:“他不在东宫,去京兆府了。”
羊黎还想说什么,王妡已经不耐烦听了,一挥手,道:“行了,既然是父皇对东宫的一片慈父之心,那就我去向父皇谢恩吧。”
说着一锤定音,指了指挑中的那人,让她跟着自己一道去大内谢恩。
羊黎位卑言轻,且太子妃比起太子来要强势许多,根本就没有他反对的余地,眼睁睁看着念心跟着太子妃仪仗走了,在刘玉嘲笑的目光下只能带着剩下的九人回掖庭去。
回去掖庭局路上,这些女子七嘴八舌地问羊黎该怎么办,真的就让她们再回掖庭吗,回去岂不是要让其他人笑话死云云。
“你们别问我,要问去问太子妃。”羊黎不耐烦道。
众女子再不敢说话了。
太子妃,那可是连尚宫局里二十年的老人都说贬就贬还让人挑不出错来的狠人,她们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美貌女子们回到了掖庭局,王妡也到了庆德殿外求见梁帝。
朝廷已经封笔,梁帝早就不视事,成日在登仙殿里与天玑真人谈仙论道,就连最宠爱的贵妃都少见了。
越与天玑子谈仙论道,他就对求长生越来越渴望,看着鹤发童颜听说已经三百多岁的天玑子,他的渴望越来越难以抑制。
“真人,你说求长生者需要有慧根和机缘,你看朕有没有。”
“圣上乃天下至尊,慧根自然是有的,但是机缘嘛……”天玑子一甩拂尘,依旧是那句话,“时机还未到,贫道还看不出圣上的机缘在何处。”
梁帝一听更急迫了,忙说:“既然真人说朕有慧根,为什么不帮朕找找机缘,但凡找到了朕的机缘,朕可为真人修筑庙宇金身,封真人为国师。”
天玑子缓缓摇头:“急不得,急不得。”
梁帝听得就更加快急死了,偏这时有内侍进来,说太子妃在庆德殿外求见。
“她来做什么?”梁帝眉毛皱成一团。
梁帝还没来得及说“不见”,天玑子便先说了话:“圣上既有事,贫道便告退了。”言毕,拂尘一甩,周身忽起烟雾,忙忙一片,待烟雾散去后天玑子和他的两个小道童都不见了身影。
梁帝不止一次看天玑子这神通,却无论看多少次都被震撼得不行,对长生之法更加渴求,就是不止那机缘究竟在何处,真是急死人了。
“走吧,去看太子妃有什么事。”梁帝不爽地让内侍把自己从蒲团上扶起来,甩袖去庆德殿。
庆德殿外,不仅是有太子妃,还有闻讯而来的澹台皇后,梁帝一来看到澹台皇后脸色更加不好了。
“太子妃进宫所为何事?”一进庆德殿,梁帝受了皇后和太子妃的礼,就直接问道。
“儿臣是为谢恩而来。”王妡道:“父皇慈爱,为太子子嗣着想,赏赐了十名美貌女子到东宫,儿臣感铭于心。”
澹台皇后猛地看向梁帝,当即眼中就染上了怒火。
珉儿成婚还不到半年,哪怕是平民百姓家中也没有这时候给儿子添人给儿媳添堵的道理,何况他还是公爹还是一国之君,简直是……无耻之尤!
“有道是长者赐不可辞,父皇慈爱,儿臣不能不孝,然今岁朝廷困难,太子言主动削减东宫用度,与天下百姓一同度过难关,儿臣深以为然……”
王妡不紧不慢地说话,后面的说辞与之前在东宫的说法一样,反正就是为了天下大义,东宫要不了十个美人之多,但又不能不孝,勉强留下一个,感恩皇帝为了国朝有继对东宫的子嗣如此看重。
“原本该是太子同儿臣一道来谢恩的,但儿臣得沐天恩,心中激动,就等不及太子回宫,就先来跟父皇谢恩了。”王妡朝梁帝福了一福,道:“还请父皇恕罪,太子是因为收到信,朝廷钦犯宗长庚在吴慎吴大相公的别院里出现,去京兆府督办此案去了。”
梁帝不悦道:“此案怎就需要他一个太子来督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