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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萧梁朝的龙兴之地可就是在东北。
这里面可以拿来做文章的点可太多了。
“塌得好。”王妡呢喃一声,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申时三刻,云收雨住,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阴沉数日的天空也多了一丝明亮。
大内,梁帝由乔保保扶着走到庆德殿窗边,浑浊的双眼悲喜难辨,总归不是高兴放心的样子。
乔保保很懂梁帝的心思,在旁高声道:“天玑真人不愧是世外高人,经他祷祝真的雨停,圣上福泽深厚,得天神相助,天神派下了天玑真人来朝。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里山呼万岁,殿中伺候的内侍宫人立刻跟上,一时间庆德殿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后宫,澹台皇后从儿子被梁帝指了去祀天起就一直提着一颗心,看雨终于停了,这颗心才放下来。
不由志得意满:“我儿确是龙气加身,得上天眷顾,救得天下万万黎民。”
女官石雪萍很会说话:“可不是么,三皇子闯下这漏天大祸,还是得靠殿下给他收拾。”
澹台皇后听了就更高兴了,连声说都有赏。
坤顺殿的内侍宫人齐齐跪下谢恩。
大雨停了,被困在家中多日的启安城百姓陆陆续续走出家门,面上都是欣喜的笑容。
京城北外官道,一人骑马踏着路上的积水奔驰,边喊了一路的:“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路上零星几个从驿站出来查看路况考虑要不要加紧赶路的路人连忙躲开来,还是被一不小心溅了一身污水。
“晦气!”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八百里加急,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还能有什么大事,比今年春耕耽误了还要严重?”
“……不会是猃戎又打过来了吧?!”
“……”
路人们皆一脸惊恐心惶惶。
报八百里加急的小吏一路进了启安城直奔太常礼院,找到太常礼院判院罗仁,竟已是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半趴在地上,把罗仁看得一愣一愣的,罗仁正要说“不必行此大礼”,就听小吏喊道:“罗判院,大事不好了!昭陵塌了!”
哦,昭陵塌了。
塌了……
什么?!
“你说什么塌了?”罗仁一把抓住小吏的衣襟。
小吏又累又怕,已经哭出来了,喊:“昭陵塌了,睿宗皇帝的昭陵塌了!”
扑通——
罗仁也趴在了地上。
天要亡他。
睿宗的陵寝塌了可是朝中头等大事,罗仁就算吓得要死也得上报官家,梁帝一听祖宗的陵寝塌了被水泡了,联想到之前天玑子所言的大雨继续恐伤龙脉,整个人都不好了。
“圣上?”
“官家?”
“圣上!!!”
“快来人呐,快去叫尚药局的来!!!”
梁帝这次没有厥过去,却是晕头转向站立不稳,扶着凭几才勉强坐在御座上,佝偻着腰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配上他苍老的形容,有些可怖。
“圣上,老奴扶您去躺一会儿吧。”乔保保轻声劝道。
“不必。”梁帝摆手,“朕不用,朕好得很。”
“可是……”
梁帝的状况实在算不上好,乔保保劝他,他不仅不听劝还发了一通脾气。
“去!去把天玑真人给朕叫来!把天玑真人给朕叫来!”梁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吼叫,“快去把真人叫来!立刻!马上!朕要立刻见到真人!”
乔保保赶紧让人快马加鞭去把天玑子请来,又耐心劝着梁帝让尚药局奉御给看诊,梁帝却不耐烦地说他的身体他知道不需要太医来看。
昭陵塌方一事火速传遍了启安城,得闻此消息者无不是一脸震惊,以吴慎为首的宰执们顾不得大内就要下钥了,火速进宫面前梁帝。
然而梁帝却不在庆德殿,一问,去了登仙殿。
“这……”蒋鲲眉头皱成了一团,痛心地对吴慎说:“吴大相公,这昭陵塌了东北位,这是何等大事,官家这时候去什么登仙殿,那妖道……”
“蒋图南!”王准轻喝一声,在蒋鲲不满看过来时,轻声说道:“此处是庆德殿,不可污言秽语。”
蒋鲲猛地一凛,警醒过来,背后出了一阵冷汗。
不管天玑子是不是妖道,今天这儿雨停了,哪怕邪门儿,如今也说不得天玑子了。
蒋鲲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了一下衣摆,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在心中前后捋顺一遍。
先是天现异象二月降大雪数日,官家越过太子指定要三皇子代为祭祀太社,然后连日暴雨下个不停耽误了春耕,“三皇子祭祀太社惹怒上天”的传言甚嚣尘上。
接着就是天玑子搭高台祀天,指明需要人间帝王龙气相助,太子登上高台助祀,然后雨就渐渐停了。
三皇子祭祀惹来天罚,太子祭祀诚感动天。
这前前后后几出事,不都在明明白白坐实太子是得上天承认龙气加身的真命天子么。太子本就是正统,再来这么一出,三皇子与其相争胜算大大减小。
蒋鲲看着前去登仙殿通传的内侍,心中思忖着之前的打算是不是得变一变,三皇子看起来并非一条优良的树枝,即使他有老皇帝全部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