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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妡瞟了她一眼,说:“按照你的建议,将这些翰林们发配边疆?”
吴桐眨眨眼,不解:“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这些棒槌就应该把他们送到前线去,看他们还敢不敢叽叽歪歪!’这难道不是你说的?”王妡精准复述了吴桐的话,连语气都模仿了一二分。
吴桐:“……”
王妡:“那就这么办吧。”说着往庆德殿正殿走去。
这些官员、外头那些士子,对沈挚对北疆军议论纷纷,有多少是真心为了朝廷君王、有多少是为自己名声铺路、有多少是没有主见的乌合之众、还有多少是邻国细作,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账。
吃肉的少有去想外头有多少只能吃土的。
“真、真发配啊?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当真啦?”吴桐跟上王妡,边走边瞟跪地的翰林,小声说:“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他们去前线能干什么啊,送菜吗?”
王妡让内侍开门,跨了进去,吴桐赶紧跟上。
庆德殿是皇帝日常理政读书议事的地方,皇帝也是人也会累,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工作,勤政如睿宗者就让人在庆德殿立了屏风,在屏风后设了软榻,工作累了就到后头小憩片刻,休息好了就能立刻投入工作中。
只是这块睿宗辟出来的本质上还是为了好好工作的地方,在他之后功用逐渐变成了皇帝躲懒之地。
萧珉就在软榻上躲懒。
当然他自己是不承认的,他是被死跪着不走的翰林们闹得头疼,特别是头都破了还死谏的严士任,他看一眼就头疼。
吱呀的推门声从殿门传到殿后已经小了许多,闭眼假寐的萧珉听到开门声,不悦地皱了眉,朗声道:“朕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任何人里面包括我和……”王妡转头瞅一眼吴桐,接着说:“九皇婶吗?”
吴桐心虚地缩缩脖子,明白了,她要努力一个端庄慈爱的好长辈好婶婶,在皇帝面前。
她挺直腰杆端了起来,回忆着外婆看自己的眼神,尽全力模仿。
萧珉趿着软履急步从屏风后出来,迎面扑来的就是真爱慈祥的目光。
“……”萧珉甚心痛,目光扫过王妡,心底翻涌着一道不善的念头。
“皇后和九、九皇婶怎么来了?”萧珉在御座坐好。
王妡不需要他招呼,径直在左下首坐下,吴桐赶紧跟上王妡的步伐,坐她左手边。
这一幕看在萧珉眼中,自然又是一副“琴儿受委屈了,只能屈服于王妡的淫|威”的景象,更心疼了。
“得知圣上把严翰长的头打破了,惹得翰林们在外头长跪不起……”
“闭嘴,你知道朕为何会不小心打破严士任的头吗?”萧珉打断了王妡的话,烦躁道:“都是你惹得好事,要不是你让沈挚去劫掠猃戎,今天这事根本就不会发生!知道他们都参了沈帅什么吗,他们说要严惩北疆将领、抹掉北疆军此次抗击猃戎的功劳。”
“什么!”王妡还没反应,吴桐先炸了。
她朝殿外看去,前庭到殿上有三道九层踏步,在殿里并不能看到跪在前庭的人,但她还是跟努力看,那目光简直是恨不得把庆德殿烧个窟窿直烧到那群翰林身上。
萧珉被吴桐这么一打岔,本来还想再讽刺王妡几句,动了动嘴,还是算了。
这两人的反应都被王妡看在眼里,她笑了笑,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继续说:“翰林们这么长跪不起,到底会对圣上声誉有影响,好说不好听,因此九皇婶出了个还不错的主意,我们特意来说与圣上听的。”
萧珉看向吴桐,后者感受到投向自己的炽烈目光,求生欲让她瞬间变回慈祥的长辈。
“……”萧珉僵硬了,失望问王妡:“什么主意?”
王妡说:“把翰林们都送北疆去。”
萧珉震惊地一下站了起来,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疯了?!”
王妡朝吴桐看去一眼,那意思是——主意可不是我出的,想好了再说话。
萧珉:“……”
吴桐:“……”
前者内伤咽血,后者瑟瑟发抖。
我和萧珉早就没关系了啊,皇后你信我,我早就认清萧珉渣男的本质了,不要吓唬我,我们不是好姐妹么!——吴桐想呐喊。
王妡一个眼神吓唬了两个人,心情很舒坦,决定放二人一马,不再绕弯子:“猃戎求和,我们得派使臣,就让这些翰林跟着去幽州,看看苦寒的边塞和百姓,去看看那些被猃獠害得家破人亡的普通边塞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
“对,空谈者误国。”吴桐在一旁用力点头,支持王妡。
萧珉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猃戎真的会主动求和吗?”
“事在人为。”王妡冷下嗓子:“若他们不求和,就继续打,我们能打败他们一次,就能打败他们第二次。”
“你说得轻松,”萧珉低吼道:“粮草补给就是天大的问题,恐怕猃戎没有打垮,我们大梁就被拖垮了!”
王妡说:“就地补给就是了。”
萧珉:“……”
什么就地补给,还不就是抢。
“萧珉,要不要跟我打个赌,赌猃戎会不会主动求和。”王妡说。
纵观大梁与猃戎数年交战的状况,萧珉希望猃戎主动求和,却没有太大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