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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确让理欠司吏读账本,一条一条清算。
无论萧珉是为了什么要催各家的债,现在的结果是没有一家日子好过。
老实的,有钱就赶紧换上,没钱的写了条子请王确等人宽限些时日。
更多的人是在观望,也不说还钱也不说不还钱,都是在等着风向的变化,再决定自己的下一步。
还有那无理取闹的。哭天喊地说自己没钱,要不就把他们一家人的命拿,他们一家就集体吊死到计省的公廨外算了。这个时候,就需要虎翼军上场了。
可能萧珉也没料到最后局势会变成这样,在元节朝廷封笔之前,为了催驱借支一事,朝会上已经吵过好几次了,御史台更是写了万言表讽谏他数典忘宗,背弃太.祖诏令。
这可把萧珉气坏了,在庆德殿喊打喊杀。
王妡听了,觉得好笑极了。
虽然萧珉整这么一出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但萧珉但凡没有点儿其他心思,也不至于上套,落得现在里外不是人的样子。
吴桐啧啧有声:“那位怎么……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
“心思太多,所求太多,急功近利,终被反噬。”王妡喃喃:“他要是真是个一心为国为民的明君,我反倒没地方下手了。”
萧珉若真要是个明君,想必就不会有前世今生这一出出的怨憎了。
吴桐没听清楚王妡在说些什么,她也不敢问,转移话题道:“我昨日叫人把萧烨欠的钱都送去国库了,我真是没想到萧烨居然前前后后累计欠了八多万贯钱,他又不是没钱,怎么老问国库借啊,真是想不通。现在好了,一还回去,府上彻底穷了,连过年都没钱了。”
王妡好笑道:“你这是在跟我哭穷?”
“可以哭吗?”吴桐眼睛亮亮,“我瞧上几匹云锦,想过年做几身新衣服。这钱一还,府里一大家子人要开销,算来算去我都没钱做新衣服了。”
王妡朝旁边伺候的女官摆摆手,女官领命离开,没一会儿又回来,身后跟着一群小宫人,每人手上都捧着东西。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元节了,这些赏你了。”王妡道。
吴桐毫不矜持地窜了过去。
赏赐有绢帛锦缎、头面首饰、异域珍奇,还有实惠的金银。
不愧是英明神武的皇后殿下,这赏得太合臣下心意了。
“谢殿下赏。”吴桐咧着嘴笑,向王妡行大礼。
王妡道:“今日无事,你早些下值,明日封笔你在家中好好休息,除夕宫宴和元日大朝别忘了。”
“您放心,忘不了的。”吴桐挺胸抬头,“我可是朝官吴掌书。”
王妡笑了笑,又道:“对了,听说前些日子苏家的老太太带着人去跟你闹,怎么一回事儿?”
吴桐听是说这个,撇撇嘴,没好气儿地说:“萧烨的那个闺女,过了年就十三了,她的奶娘来跟我说要我帮着相看亲事,我给拒绝了。这不,她就告到苏老太婆哪里去,苏老太婆可不就来闹了。”
她一屁|股坐在绣墩上,抱着膝,很不爽很委屈,“您是不知道,我刚嫁到楚王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萧烨闺女身边的人防贼一样防我,就好像我会杀了萧皎一样。苏老太婆也隔三差五跑来摆长辈的谱,您也知道我脾气冲,听得不爽就怼了回去,哇,这一怼简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那老太婆一张嘴叭叭叭,我好几次都觉得自己会被气死。”
王妡对萧烨头前那个岳母有所耳闻,是个厉害觉得。
“你去惹她做什么,她到底长你一辈,你对上她,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王妡道。
“我也不想啊,我哪里惹得起尊贵的县主和县主的外婆。”吴桐嘴巴撇得更歪了,不爽道:“这世上后娘哪有那么好当的。对着不是自己亲生的,是重也不是轻也不是,重了,就是恶毒后娘,轻了,又说你不贤不慈。我气狠了,能操起棍子打萧烨,但我总不能打老人吧,那我还不得被喷死。”
王妡点头:“这倒也是。”
吴桐半路来的大梁,在这里也没有朋友,有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也没个可以倾诉的人,来来回回最后竟然只有把她坑到如此境地的王妡是可以倾诉的对象。
这都说不上是什么孽缘了。
不过吴桐在王妡身边做事了这么久,不能说了解她,至少摸清了一些与她相处的门道来。
坦诚是最重要的一点儿。
王妡心思深,看似她用你就对你百分之百信任,可吴桐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她觉得王妡恐怕对谁都不信任,只是她在用人识人方面很大气,她用你就会放权让你去做,她只要最后的结果。
你做得好了,她会奖;
你做得不好,她会罚;
你要有二心,呵呵,你怕是不想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跟着这样的领导做事会爽。
因此,在王妡面前,吴桐会时不时跟她倾诉一些烦恼,也是在告诉王妡,她对她毫无隐瞒,她是异界来的孤魂,能依靠的只有她了。
“唉,先头呢,防着我不让我接近萧皎,现在又要求我去操心萧皎的婚事。合着我是给他们当牛做马跑腿的啊。”吴桐越说越气,重重一拍面前的花几。
啪——
!!!
啊,这过了,太真情实感了。
吴桐睁圆了眼,企图萌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