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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们怎、怎么办?我们会不会、会不会……死……”
一人承受不住压力,这么低喊了出来,瞬间带得其他人都恐慌了起来,七嘴八舌嗡嗡说话,吵得人心烦。
“都给我闭嘴!”乱民首领一声低喝。
人群倏然安静。
乱民首领正待安抚众人,就又听刚才那个声音说:“可是我们把、把知州杀、杀了啊,我们杀、杀了那么多官老爷,所以朝廷才、才派广边军来……是不是?”
才安静下来的人群就又乱了,知州府衙的血流成河,有他们在场每一个人的“功劳”。
乱民首领这次准确找到了惑乱人心的人——是一个小头领,印象里似乎是他得用的一个手下的本家兄弟,投靠来的。胆子不大,他们攻入府衙时,这个人拿着刀却抖得如筛糠,根本就不敢下手。
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当上小头领的?
乱民首领心中疑惑,眼底闪过一道杀意。
那小头领说着说着大声哭起来:“德阳王这是要我们都死啊……要不是他下令要我们把州府衙门的都杀了,我们也不会……也不会……现在广边军就在城外,我们死定了,怎么办啊……”
他这么一哭,众人的情绪被渲染得更加紧张,嘈嘈杂杂,竟也有人跟着他也一块哭了。
场面一瞬间就失控,乱民首领的话没有人听,大家都像无头苍蝇一样,还有人说要不干脆跟朝廷投降算了,咱们这么多人,朝廷不可能真全杀了吧。
“都给我闭嘴!”乱民首领爆喝。
已经乱起来的人听不进他的话了。
乱民首领额头青筋直跳,最后,“锵”一声,抽出刀来,就要杀人立威。
他要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大哭惑乱人心的小头领。
不管这人是谁,杀了一了百了,哪怕杀错又怎样。
那小头领一直注意着乱民首领的动静,看他提刀过来,知道来者不善,心电急转,寻找生机。
也有几人看见了首领的动静,心中疑惑。
小头领看着走过来的乱民首领,忽然大喊一声:“首领!你有没有听到喊杀人,还有惨叫声,广边军打进来啦!”
他最后一句喊得尤为声嘶力竭,扯着嗓子喊破音地喊:“广边军打进来啦!广边军打进来啦!……”
边喊边跑,还拉着身边的人跑。
众人本就畏惧广边军,听到这喊声,又看有人跑了,吓得简直魂飞魄散,也跟着一起跑了。
就几个眨眼的功夫,府衙前庭乱成一锅粥,那些乱民大小头领乱七八糟夺门而出,仅靠首领和心腹几人根本控制不住这么几十号人。
乱跑出去的人还边跑边喊:“广边军打进来啦,大家快跑啊!”
城中街上都是起义的乱民,老实的百姓在乱民打进府城时能跑的都跑了,实在跑不掉的都禁闭了门户,用尽一切能抵门的东西把门窗抵住。
街上的乱民本就六神无主,现在听到处都有人喊广边军杀进城来了,也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根本就没看见广边军的影子,跟着乱跑。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括州府城缙元已然失控。
括州豪族缙元刘氏也是府门紧闭,之前乱民首领派人来说话,要刘氏出人出钱,被刘氏的族长以“尔等无故杀我刘氏族人,不交出凶手,我刘氏就算到京城去也要得到一个说法”挡了回去。
刘氏那么大一个家族,身为族长,没点子耳聪目明还能让家族在括州横行霸道?
刘族长一开始得知乱民起义就觉得不对劲儿,这天寒地冻的,京城那边怎么会选在这么个时候?
之后得知乱民血洗了知州府衙,就更是惊疑不定了。
这些乱民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领头的首领亦不是惊才绝艳之人,正好刘氏有族人被乱民害了,刘族长就借题发挥,欲与乱民割裂。
今日一早,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言广边军忽然就陈兵城外了,刘族长惊骇之余不由庆幸自己之前的明智。
“老爷,外头的人都在喊广边军打进来了。”管家得了守在门边的家丁的回报,立刻过来告知刘族长。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刘族长摇头叹气,短短几天仿佛老了十岁,“希望……能念在我刘氏没有与乱民一起生事,能网开一面,留我刘氏一口元气。”
“老爷?”管家不明白刘族长颓然的话语。
刘族长怆然道:“朝中皇权式微,女主坐大,那位一直在拿括州做文章,偏又派下德阳王来括州。德阳王也是个有心的,这不,拿了我刘氏的错处相威胁,我是……”
前有狼后有虎,他能怎么办?
他也没有能力驱虎吞狼,只能被裹挟着。
一听闻广边军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城外,刘族长就知道,德阳王不行。
刘族长紧皱着眉头,思忖半晌,一咬牙,下定决心,吩咐管家:“去派人去通知其他几家,半个时辰后,一起带上全部家丁出去驱赶乱民,打开城门,迎广边军进城。”
管家被自家老爷的决定惊呆了,一时没有反应。
“快去!”刘族长催促,“还有,告诉他们几家,若是不想去,就做好灭族的准备吧。我不是危言耸听。快点去!”
管家着急忙慌跑出去,安排人去通知各家,并点齐了所有家丁,等着刘族长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