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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臣等遵旨。吾皇圣明。”
皇上点头,待要吩咐他们都麻利儿退下吧,小太监来报:“皇上,三郡王求见。”
皇上磨牙,这几个儿子要闹什么?
“宣。”
“皇上宣三郡王~~”
引领小太监带着三郡王进来大殿,三郡王一甩马蹄袖,一个标准的请安礼:“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起来吧。”皇上等着听他说什么。
就是八贝勒和九阿哥都好奇,三郡王去了一趟翰林院,想出来什么招儿。
三郡王也不含糊:“汗阿玛,八弟,九弟,各位大人。胤祉听说这个事情,很不知道怎么办。一个是八弟,一个是九弟,胤祉也不知道帮哪个好。胤祉去了一个刑部大牢,见到那个小偷,胤祉触动很大。汗阿玛,诸位大臣,不管事情如何,能否格外开恩,护那小偷安全?”
没人说话,都在思量三郡王话里的意思。
三郡王苦笑:“汗阿玛,诸位大臣,胤祉知道,小偷是关键人证,更有银子来历的事情需要查清。可,他只是一个小偷。一个人要有吃有喝,怎么会做小偷?胤祉心里不忍。他偷来的银票物事,他还一文没有花用,……胤祉求汗阿玛通融通融,给他一个好的牢房,保证他的安全。”
刑部满人尚书安布禄一听急了:“皇上,三郡王,那小偷在刑部大牢,臣拿脑袋担保他的安全。皇上,三郡王,我们刑部真的安全。”发现皇上不说话,更急了:“皇上,三郡王,安布禄发誓,谁敢要那小偷的命,从安布禄身上踏过去!”
皇上轻轻一闭眼,小偷这条命要不是老八和老九护着,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虽然皇上也知道这个小偷是老九安排的,可到底是一条人命。
皇上看着安布禄的目光,莫测不明,深深的,要安布禄满脑袋都是汗,只不停地磕头。
“安布禄?”
“皇上,臣在。”安布禄要哭出来了。
“朕记得你,是康熙四十年做的刑部尚书,这一转眼,五年了。”皇上陷入回忆里,语气低沉,透着一份深深的伤心,“朕记得,你是一条汉子啊。你阿玛临终之际还和朕说,安布禄是好儿郎,要朕给你一个机会。安布禄啊,你还记得你阿玛吗?”
“皇上,臣记得。”安布禄的眼泪花花的,布满忠厚肥胖的面堂。
“朕有时候做梦,会梦到那些老臣,梦到你阿玛,梦到黑龙江……”皇上的眼里也有了泪水,“南边有郑家军,西部有准格尔大军,北方有沙俄的哥萨克骑兵烧杀抢掠东北,朕着急啊,朕急得一夜一夜地睡不着,东北,那是朕的老家,朕的老家人用破旧的小木船和沙俄的战舰打仗,拿人头站在黑龙江里,不要沙俄人过江……”
“皇上!”安布禄大喊一身,痛哭不止。“皇上,我八旗人保护黑龙江,万死不辞,皇上!”
“朕明白,朕高兴,可朕多希望,他们能看一眼这太平盛世?”皇上没有擦眼泪,任由那泪水留下满是天花麻点儿的苍老面颊,“朕记得你的父亲,身中八抢还冲上去,杀了一个老毛子。朕记得你的祖母,一头撞了柱子,不要你父亲记挂家里,临终留言说,好好打仗。”
“皇上,皇上,是安布禄的错,都是安布禄怂包。皇上您别伤心,皇上您保重自个儿。”安布禄伏地痛哭不止。一声声地哭着“皇上,您保重龙体。”
皇上真的是伤心了。
眼前是他的英雄们浴血奋战,为了保护东北的一寸寸土地不要命地拿命堵江的英雄们。
眼前是他的英雄的后代,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那?
皇上的泪水更多。
“是朕的错。朕知道清官不好做,极力护着清官的后人。朕知道英雄的苦,极力护着你们。是朕的错啊,护得你们,都变成这样了。”
皇上擦着眼泪,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自我怀疑里。
群臣都不敢说话,三位皇子也都不敢说话,默默地行礼退下。
十二阿哥默默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皇上。
皇上因为这些事情,是真伤心了。
做一个好官难,做一个清官更难,难比上青天。无他,你做清官,你自己不吃肉,你上面的,你下面的,也不能喝肉汤,不骂你不折腾那才见了鬼了!皇上都明白着。
汤斌的孙子,考中进士直接做左通政;张伯行的儿子,以父荫做到户部员外郎;于成龙的孙子,受祖荫如今是刑部员外郎……大清康熙一朝的清官,对比其他朝代那是真多了,皇上高兴,皇上骄傲,皇上对他的每一个清官都护得严严实实的,皇上对他的英雄功臣的后代都给予照顾,可是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有了他们父辈的刚骨了那?
他们凭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皇上看着和自家子弟一样高兴。他们去上任,皇上像家里长辈一样经常找来问一问,办差顺利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可就是没有一个和皇上说这些事情。
甚至于安布禄,皇上一想起来他的父亲就泪流满面的人,他就能为了那点私心,为了那点银子,和杨侍郎有了瓜葛,他还要纵容刑部的人打杀那个小偷!
皇上朦胧的视线里,是他曾经的老臣们的面堂,有些他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病逝任上,要他饮憾终身。
“格尔古德,你要朕不照顾你的后人,是对的。他们现在凭借自己的本事,跟着老大打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