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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孩一听就欢喜地笑,又凑近一点:“你叫潇洒小道士,这法号好,男子汉立于天地间第一就是要潇洒。我也最潇洒。可见我们有缘分。你有小车车吗?原来你哥哥排行九,这京城的人家就是孩子多,送我车车的那位贵人排行八,我都喊他八爷。”
潇洒一眨眼:“小道还没有车车,哥哥们在给做。”
九阿哥一听这是八哥给送的,心想八哥这为人处世自己真是八辈子也赶不上,这也不知道是江南哪个大家族的孩子要他这样上心,他再看这孩子的脸,思及刚刚门房的话,人就惊住了。
就听这孩子欢喜地说道:“我叫博霆。弟弟叫我博霆哥哥。哥哥喜欢弟弟,哥哥送你一个,好不好?车车好玩哦,我们一起骑车去玩?弟弟你在哪个道观?你家住哪里?你说话不像北京人,你也是江南来的吗?”
潇洒脸上笑容加大,很骄傲的模样:“谢谢哥哥。小道明天就有车车。小道从紫金山秦淮河来。你那?是南京吗?”
“哇哇,你听出来我来自南京?我的北京官话是不是不够好?我家就在秦淮河边上,可惜我娘一直拘束着我不给我去玩。你去玩过吗?”
潇洒因为来许家,莫名地心情不大高,此刻因为和他说话有了快乐,就开心地回答:“天天去玩。小道是秦淮河边最俊秀风流的小道士哦。”
“哇哇哇,我太羡慕你了。弟弟长得这样好看,一定人见人爱的。”
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说着话,除了靠近的九阿哥,其他人都没听见说了什么。
轿子里的夫人派嬷嬷去找来门房问道:“难得小三儿喜欢一个弟弟,这是哪家的孩子为何不能说?”
那门房也正奇怪小三公子下人们都不认识金童小道士,老实回答:“大公子送小公子来看望夫人。没说哪家人。因为相貌相似,问是不是汪家亲友,没有否认。”
那位夫人愣住了。
汪家的亲友?
汪家哪家的亲友在京,小三儿没见过?
这位夫人当即掀开轿帘子,在嬷嬷们的搀扶下,出来轿子。
这位夫人出来轿子,和九阿哥互相行礼,一眼看到这位金童孩子,那眼睛就看直了。
许夫人听完门房的通报,听他细细地描述那孩子的容貌,跟着来的哥哥的样子,身边侍卫的气势和气度,大约明白是九阿哥和十九阿哥,忙不迭地起身出来迎接,一眼看到汪三夫人和九阿哥、十九阿哥站在一起,小三公子还和十九阿哥在说话,也是愣住了。
潇洒和博霆眼见大人们的样子,好奇地望着。
九阿哥刚还在琢磨不可能这样巧不可能这样巧,一看这位夫人盯着十九弟的样子,许夫人的样子,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许嘉俊要出洋的消息传出去后,亲友们都来看望,汪家在京的三公子在翰林院修《明史》,自然也要来看望。
皇上不想十九弟和汪家人接触。可是既然遇到了,哪有不说话的道理?这将来要给人说一句“十九阿哥见到舅母都不知道”,那才是皇家的大笑话。
九阿哥一把抱起来十九弟,目视他的眼睛,问道:“十九弟不怕哦,十九弟最勇敢。”
“潇洒不怕,潇洒最勇敢。”
“乖。”九阿哥心疼弟弟,可该有的礼数要有。
九阿哥抱着弟弟,和许夫人说道:“夫人安好。我们去里面说话。”
“好好,好好。”许夫人已经慌了神,赶紧地示意汪家嬷嬷扶着流泪的汪家三夫人,带着呆愣的小三公子,一起进来后院待客的书房。
小三公子奇怪娘亲怎么哭了,又因为这奇怪的气氛不敢多问。到了书房实在忍不住了,钻到他娘怀里喊着:“娘?”
“快起来,给九阿哥和十九阿哥行礼。”
九阿哥领着弟弟直接做到上首,大马金刀的样子,许夫人和汪夫人,还有两家的孩子一起给行礼。
九阿哥笑道:“两位夫人请起。来之前忘记下帖子,实在冒昧。是十九弟念着夫人的孩子,说要来给送礼物。九爷就陪着走一趟。”一转头,笑道:“十九弟,许夫人你见过了,另外一位夫人是你三舅母,这位小哥哥是你表兄。”
潇洒的眼睛睁大,嘴巴张大。
汪夫人再也忍不住,哭道:“十九阿哥,万万没想到见到十九阿哥……你好吗?”
潇洒跳起来椅子,人飞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舅母,舅舅的媳妇儿,娘的哥哥的媳妇儿,娘亲的哥哥?
潇洒的眼泪流下来,小河一样流到脸上,却是记着答应九哥的话,没有哭出来。
掏出来怀里的手绢,给夫人擦眼泪,嘴里哄着:“舅母不哭哦。”
汪夫人感受到小孩子的懂事和伤心,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抱在怀里,紧紧的:“舅母不哭。舅母是高兴,见到十九阿哥高兴。”
汪夫人的眼泪滚滚而落,落在潇洒的肩膀上,潇洒的眼泪更多。
汪夫人哭的锥心泣血,痛苦压抑。
潇洒没哭,却是眼泪无声无息。一整个下午人都焉焉的,只有和博霆、许家的孩子一起玩骑车的时候,笑了出来,那笑,也是带着泪的,要人看了就心酸的想哭。
蕉园诗社本来在钱塘,汪家的老夫人,也就是汪贵人的母亲是钱塘人,嫁到汪家后办了一个分社,邀请亲友家里的姐妹们参加,后来传到年轻一辈,十几个小姑娘打小长在一起,那时光是美好的,也是无忧无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