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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十四弟带兵在外,”十三阿哥望着十四阿哥,摸着下巴很是无奈:“就算我们兄弟不打起来,我们下面的将士们那?现在中立派中,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关系我们都顾忌的,各方面合适的人选,只有汪孝祥了。”
十四阿哥一根甘蔗啃着,不服气的吐出来一口到垃圾桶里:“是我要和你打?你就比我大一年,当哪门子哥哥?”
九阿哥一斜眼:“拄拐的侄儿,摇篮的叔叔。这是看大几岁的吗?人家双胞胎,大一刻钟,也是大。”
十四阿哥:“……”
吏部、兵部、礼部,都很快写了折子呈上来。太子去郊外童学院看孩子们,遇到同样来看孩子的大郡王,两个人互相瞪眼,互不相让。
“默契”的一对眼,两个人到一个僻静的八角亭里,侍卫和宫人都退下,两两站定,对望,彼此的眼里都是杀机。
太子冷笑道:“大哥要去和汗阿玛,举荐汪孝祥去山西?”
大郡王怒道:“我倒是想举荐揆叙,您能放心吗?”
“孤怎么不放心?当年的明珠再怎么闹,也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哦,对了,”太子体贴地笑:“揆叙不是他父亲明珠。”
大郡王:“!!!”
“你也别得意。索额图的一个孙子养在噶礼家里,养的跟祖宗一样,不是看你的面子?你等着看。”大郡王眼里恶意满满。
“孤的事情,孤自己知道。”太子微笑:“你举荐十三弟领兵,要分化孤这一方。孤举荐十四弟,要分化你这一方。大哥何须生气?我们算计来算计去,都落到汗阿玛的手里。”太子眼瞅着大郡王气得眼睛都红了,反而不气了:“汗阿玛有汗阿玛的考虑,单独派十三弟领兵,你的手下将士不服,老八和老九在户部管着粮草,也会卡着。单独派十四弟,大哥会担心孤卡着粮草吧?汗阿玛干脆派他们两个,又担心他们到了前线自己先打起来,更担心他们年轻气盛……特意将山西巡抚的位置空出来,就是给汪孝祥的,或者说,给十九弟的。”
“十九弟才五岁!”大郡王举着拳头就要打太子。
“大哥,这只是我们知道的原因,还有其他的原因。”太子自在地笑着,“汗阿玛走一步看十步,一举数得,我们永远想不到。五岁,大哥,孤两岁就是太子了。”
大郡王的拳头猛地挥舞过来。
太子也不是吃素的,兄弟两个打起来,在大郡王不敢伤害太子的情况下,倒也是旗鼓相当,打着打着打起来真火,力道失去控制,你一拳头我一脚,吓得侍卫们各自抱住一个主子。
皇上在晚上陆续收到举荐的折子,惊讶于他们一起举荐郭琇的勇气,更惊讶于没有一个举荐汪孝祥的。皇上踱步去澹宁居大堂,各自忙乎的相臣宫人们给他行礼,皇上叫了“起”,扫视一圈,坐下来后,奇怪地问:“你们也不举荐汪孝祥?都坐下来。”
“谢皇上赐座。”相臣们坐下来,尴尬地苦着脸,皇上的表情更疑惑。李光地解释道:“皇上,我们担心十九阿哥,担心汪三儿。”
“……嗯。”皇上点头:“担心的有道理。”
“……胤禝是个熊孩子,汪三儿是刺头儿。”皇上用一杯茶,沉思片刻:“可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没有。”陈廷敬苦恼:“皇上,此事不能耽搁……臣等都在着急……”
皇上表示明白:“不用着急。汪三儿就在雅玩斋,教导十九阿哥琴棋书画,陈廷敬,你走一趟,去唤他来。”
陈廷敬:“……臣遵旨。”
汪翰林给十九阿哥留下功课,跟着陈廷敬稀里糊涂地来到澹宁居,听到皇上笑吟吟的一句:“汪三儿啊,山西需要你啊。”他愣了愣,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悠悠醒来,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或者雅玩斋,还在澹宁居,面前还是皇上和几个老头子的老脸,眼睛发直,嘴唇抖抖,再次晕了过去。
如何看待“明末晋商是卖国贼”的言论?汪翰林是理智的人。单纯的晋商肯定没有这个胆子。晋商背后的宣大官僚,一部分内阁和厂卫勾结起来,完全可以做到只手遮天。
到了现在,全大清的商业领域,人数最多、资本最厚、散布最广的是山西人;要在大清排出最富的家庭和个人,最前面的一大串名字大多也是山西人;甚至,在京城宣告歇业回乡的各路商家中,携带钱财最多的又是山西人。
商业贸易的发达、豪富人家奢华的消费,大大提高了所在地的整体生活水平,山西城镇百姓的一般生活水平也不低。只是,山西作为明朝的边省,如今的交通要道,种地的百姓却是苦不堪言的,能读书的人家都是商家出身,陈廷敬相爷家里有矿和票号,许嘉俊祖籍也是山西。
满脸的皱纹,沉重的镢头,贫瘠的山头上开出了整齐的梯田,起早摸黑地种下了一排排玉米……最大的艰苦连接着最低的收入,憨厚的山西种地人没有怨言,他们无法想象除了反复折腾脚下的泥土外还有什么其他过日子的方式,而对这些干燥灰黄的泥土又能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呢?他们即使走出家门,也是最恋着山西。
可是山西真的乱,民风彪悍,团结且派系林立。否则噶礼和苏克济在山西,为什么这般大动静折腾?为了能在山西待住,必须和富豪们合作;为了收上来税赋,必须想尽办法狠心狠手。可是你欺负富豪们,富豪们顶多损失银子;你欺负百姓,百姓的日子还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