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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还是择一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为妥。强强联合,才能更上一层楼。
但现在这个情形,江源也不便再插手什么。毕竟老太太见了人很喜欢,儿子深陷其中,恐难以自拔。闹到家庭不和父子成仇,不是江源愿意看到的。
海龄看着江源那皱成小山的浓眉,便知他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今夜她心情好,也愿意多和他说话,宽慰道:“孩子们刚交往,你想的再长远,也拿不定他们的想法。兴许明儿个就闹矛盾要分手呢?”
江源眉头一挑。
海龄慢悠悠补充:“也兴许,情投意合明儿个就闪婚了呢?生米煮成熟饭,棒打鸳鸯可不好。”
江源的脸色唰一下沉下来,不吭声了。
海龄困倦地打了个哈切,关电视准备睡美容觉了。合眼后她轻声劝说:“老江,你就这一个儿子,依他的能力和手段,就算没有集团的背景照样能闯出一番天地,不会比你差。人不服老不行,你细想你如今还有多少精力管集团?五年后,十年后,又有多少?等你病在床上,管不动了,才求人回来,又是何苦呢?钱财名利地位都是身外之物,无穷无尽,也带不走的。”
这话落下,房内静默了半响。
床头灯还亮着,江源转头看向保养得体的妻子,明明快五十的人了,看起来却至多四十,风韵美貌丝毫不减当年,可见海龄这个甩手掌柜当的不错。而他呢?大半生精力都花在集团上,追名逐利,没有哪天清闲自在,他的两鬓早有了白发,眼纹抬头纹更不必说。除却这些外在的,身子的老毛病也不少。
思及此,那句口头禅似的“老子一天没死这个家就是我做主”,最终没有说出口。
江源沉默地关灯睡下,从身后抱住了妻子。
海龄睁开眼,本能地欲推开对方。
——夫妻多年,多数时候同床异梦。随着年龄增长,即便是年轻时无关喜欢的亲热爱欲也少了。
可她不知想到什么,又缓缓放下手,轻覆在江源置于她小腹上的手,低声打趣了句:“难不成你还想再要个儿子?”
“不要。”江源冷哼一声,暗色里拥抱的动作却慢慢褪去了不自在和僵硬,生闷气:“海龄,你就是不知道心疼人!”
“啊?”海龄讶异地转过身子,在她映像里,江源硬朗、霸道、从不示弱,也从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像匹孤狼,永远奋战前线。
海龄知道今夜的劝说说到江源心坎上了,她决心一鼓作气,便温柔耐心地再问:“怎么了?”
江源轻咳一声,到底没绷住,开始单方面输出:“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就只管逛街看秀喝下午茶,今天好不容易做个午饭,还是赵特助送上来的,鬼影不见你一个!人小念那孩子忙着复习都不忘来公司陪阿恕一起,上回送礼也是,你倒好,自个儿精挑细选,脸上有光,就诚心让我在小辈面前难堪……”杂七杂八啰嗦一堆小事情后,“真是越琢磨越气!”
海龄沉默一会,细细打量这个怀抱他的男人。她似乎不敢相信,起身开了灯,再回头看。
没错,确实是江源。
可说的话,着实不像他的风格。
半点都不像。
海龄斟酌着,道:“上回送礼,你正在气头上,说了大概也听不进。至于我今天中午去公司,是顺道给小念他们送午饭的,你可能误会了吧?”
江源脸色一青。
顺道给别人送饭?
江源回想起今天那顿难吃得要命的午饭,顿时明白了,恐怕是那臭小子不爱吃又舍不得女友受苦才丢给他献殷勤的吧!
这一个个的,真是好极了!
江源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气怒得额头青筋凸现,再想自己刚才干的这一系列蠢事,脸都丢干净了!他二话不说掀开被子要走。
海龄赶忙拉住他,“这么晚了还去哪?”
江源不吭声,可是身体却很诚实,步子停下了。
——这么多年,回回吵架都是他负气出门,海龄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挽留过他,不仅不挽留,她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搞得他像上门女婿,灰溜溜回来,只能用冷脸掩饰情绪。
他僵着不动,显然不想走,等着台阶下,或者说等着人哄。
海龄哭笑不得,毕竟结婚这么久第一次见丈夫这样,她识趣道:“别气了,是我不好还不行?下回再准备什么,定亲自上楼给你送一趟。”
没有回应。
海龄微微皱眉,放轻了语气:“你要是希望我去公司陪你,也可以。还希望我做到别的什么,大可直说。”
“……不用。”江源终于转过身,若无其事,“我刚才就是一时气话你也当真?”
海龄一连声地应:“对对对。”
实际上,她心中有底,已然当真了。
不多会,卧室的灯再次熄灭,江源在妻子的温声软语里消了气,难得睡个好觉。
楼下院子,江恕给常念发消息:他们睡了,一起。
念:那晚安啦【亲亲表情】
海龄知道儿子不会有这么细腻的心思,翌日便约常念见了一面。
海龄没有直说昨天那件事,而是问:“小念最近复习累不累啊?”
常念本想谦虚一下子说不累的,结果话出口就变成委屈巴巴的:“累,脖子和肩膀都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