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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那么早,是为了让贺宸离开,她打算把这件事瞒到底了。
雨下半夜已经停下,天微微亮了起来,池定华正在窗前抻筋。父女一对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池定华道:“人还在睡,不过烧已经退了。”
烧退了就好。池柔柔直接去了客房,贺宸果然还在睡。双亲去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睡好了,眼下仍然带着青影,这还是池柔柔第一次见他睡的这么沉,居然还是托发烧的福。
池柔柔本来很坚定要把他叫醒,在康时醒来之前将人撵出去。
但此刻站在他面前,倒反而有些心软了。
她想起书里形容身边这些男人的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很难真的做到无情无义。
池柔柔在他床边走动,眉头紧锁。
她想自己可真是个烂人。
要不让他再睡一会儿?
如果在贺宸跟康时面前做选择的话,池柔柔毫无疑问会选择自己的丈夫,但现在贺宸是个病人,这会儿又是难得睡好,难道真的就这样唐突的把人叫醒赶走吗?
就算只是朋友,这样做是不是也有些过分了?
她陷入挣扎,几次伸手又收回。
可是如果这样下去,万一被康时看到呢?昨晚好不容易哄好的人,万一再跟她冷战呢?
在书里,她并非不是拎不清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对每个人的伤害,但就是控制不住迷恋那些不同于丈夫的皮囊,就像男人迷恋美丽的女人,是典型的知渣而渣。
说爱有些沉重,喜欢则刚刚好。
但现在,她想好好做人,就必须在这些男人之间做出选择。她终于下定决心,站在贺宸床边,然后伸手,轻轻戳了他的肩膀一下。
也许是因为戳的太轻,对方没有反应。
池柔柔抿唇,手指按在他的肩膀,推了他一把。
贺宸睫毛颤了颤,轻哼了一声,眉间带着被吵醒的倦意,依旧没有醒来。
池柔柔只好再推他,这一次,她用了些力气。
贺宸张开了眼睛。
他的大脑混沌,眼神还有些迷蒙,视线里先是模糊一团,然后逐渐聚焦,他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被打扰的坏心情稍微平复,他神态软了下来,嗓音微哑:“阿柔。”
“嗯。”池柔柔说:“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贺宸迟钝地闭眼,再张开,道:“好多了。”他环视四周,道:“这里……”
“这是我家。”
贺宸心中一动,看着她的眼神溢出几分暖意。她心中还是有他的,他本以为,他会被丢弃在路边,这是池柔柔做得出来的事。他知道池柔柔跟他们在一起是因为他们对她好,她看着对谁都深情,但其实也相当无情,你对她好她便对你好,你若触到她的底线,她便立刻翻脸无情。
就连秦尤那样的人,最终还不是屈服于只做她的情人。
她厌恶男人掌控女人的那一套,秦尤几次触碰她的逆鳞,都是因为他的大男子主义,他强迫池柔柔必须这样,必须那样,这样不对,那样不行,他也为此吃透了苦头。于是如今他们只能围在她身边对她好,享受着她施舍的一点微薄的爱意,这就是他们与她仅有的联系。
她掌控着所有感情的主导权,拥有随时退出的权利,没有人敢逼她在自己和旁人之间做选择。
只有康时是个意外。这时常让他感到嫉妒,康时凭什么,他们哪里不如他。
但这份不满被掩饰的很好。
“谢谢。”贺宸说罢,又道:“他……”
“康时很快就要醒了。”池柔柔说:“你快起来收拾一下,回家去吧。”
贺宸停顿了一下,眼前有些晕眩。
池柔柔接着道:“我昨天说的是真的,贺宸,我不会再存侥幸心理,过一天是一天了,你如果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康时还不知道你在我家,我不想再惹他不高兴。”
贺宸刚有些红润的脸变得苍白,他沉默了几息,轻声道:“我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自幼跟池柔柔一起长大,贺宸对她很了解,他也是几个情人里最让池柔柔算省心的那个。
她刚放下心,外面忽然传来池定华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康时啊,你醒了。”
池柔柔心中一紧。这个声音那么大,显然是父亲在有意提醒。
她两步走到了门前,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道这个时候康时走到了哪儿,如果一出去就跟他撞上就尴尬了。
她一面觉得自己这次坦坦荡荡,就算被知道也没事,一面又觉得这个时候出去被撞上肯定是有理说不清。
就听康时道:“爸早,妈早,柔柔呢。”
“她啊……”池定华说:“刚才还在这儿呢,这会儿去哪儿了呢。”
方曼跟着说:“是不是出去转了转,最近好多月季都开了,她最喜欢月季了……阿时,你要不,出去看看?”
她想把康时支出去。
这厢,贺宸已经从床上坐起,他咳嗽了两声,池柔柔立刻来看他,低声道:“小声点。”
贺宸露出抱歉的神情,他的衣服昨天换下,已经洗好烘干叠好放在床头,是池柔柔帮他拿进来的,他解开睡衣纽扣,池柔柔一回头,就看到他健硕的胸膛,她道:“你干什么。”
贺宸停下动作,道:“如果被康时看到我穿你爸的衣服,他就知道我昨天睡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