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了？
    什么，没了？
    顾书瑶满眼震惊地看着护士，好长时间都没法缓过神来，心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或者，这个护士在胡说八道。
    “孩子在腹中已经断气，医生原本想着剖腹产把他取出来，但很遗憾还是救不活，请您节哀顺变。”护士继续道，神色悲切。
    顾书瑶则浑身发抖，抖得厉害。
    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你胡说，他明明在我的身体内，不久前我还感应到他，还听到他哇哇的哭蹄声，而且他那么坚强，前几次都没事，这次也一定没事的，你休想骗我！”终于，顾书瑶怒吼出来。
    护士摇头，同情地看着她，理解她的心情。
    “孩子其实被凌家抱走的对吧？他们故意让你编造这样的谎言，目的是阻止我跟他们争孩子？凌司辰呢，我要见他，我要他把孩子还给我，他答应过会把孩子交给我抚养的，他答应过我的，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他现在哪，还在医院是不是？你快带我去见他！”顾书瑶再次挣扎着起来，动作比原先更加激烈。
    护士当即被吓得心惊眼跳，急忙按住她，但根本按不住，只能朝外面呼救。
    “顾小姐，请您先冷静，我没骗你，孩子真的……好吧，我骗您的，孩子还在，但因为早产身体非常虚弱，必须放在恒温箱，您别动，等您养好身体我带您去见宝宝，嗯？”护士安抚道。
    “你别想骗我，我不信你的话，我要你现在带我去看，我要见我的孩子！”顾书瑶激动地理智已经消失。
    这时，几个护士闻讯赶到，还有一个医生，正是那个给顾书瑶做剖宫产手术的医生，护士向医生汇报情况，医生见顾书瑶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发疯，只好给她先注射一挤镇定剂。
    顾书瑶终于停止挣扎，安静地躺在床上，眼泪流了出来。
    医生望着她，深表遗憾地说道，“我明白你心里很难受，很伤心，但有些事已经发生，我们已经极力去抢救，可惜还是救不了，我们跟你一样难受。”
    顾书瑶眼泪继续一滴一滴地掉着。
    “我在这里工作多年，每天见识各种各样的情况，有的产妇比你的情况还令人难以接受，可这是没办法的事，你还年轻，身体底子也还好，修养一两年，孩子还是可以再有的。”医生继续道。
    医生，是个好医生！
    神色凝重严肃，为人和蔼可亲，不似骗她。
    顾书瑶想起了那个托尼逼她吃掉的那颗药丸。
    那是一颗堕胎药，所以，孩子原本就已经……
    可她心里真的好痛，痛得就像被撕开一样，她脑海忍不住勾勒出医生当时给她做手术时，抱出来的那个小小的、却冷冰冰的身体。
    他那么小，还来不及见这个世界一眼就消失。
    “我，可以见见他的……他的……吗？”许久，顾书瑶缓缓地问出来，完全没有勇气和力量说出那个字。
    医生一怔，随即道，“根据规定我们不能留着那个孩子，当时给凌老太太见过之后，我们就按常规处理了。”
    处理了！
    没想到，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看到，连他长得什么样都看不到，那她以后还怎么回忆他，怎么想起他？
    顾书瑶一言不发，只有不断涌出的泪水表明她是如何的痛苦，如何的崩溃。
    后来，随着镇定剂的作用，她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已是距离她生产后的第五天。
    跟前天醒来时的情况不一样，这次她脑子清醒了许多，整个人也沉静许多，然而眼泪还是狂流不止。
    护士在给她做着腹部伤口消毒和整理，弄完之后，汇报道，“伤口愈合情况很好，估计再过两天就全部愈合，等下我带您去做个ct复查。”
    “请问，凌司辰呢？”顾书瑶问，因为一直哭，嗓子干涩沙哑。
    护士略微沉吟，回答道，“凌先生还在急救室那边，他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加上高烧不退，人还在昏迷中，不过我们医院已经派出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应该很快度过危险期。”
    他还昏迷，还在抢救！
    顾书瑶沉默下来，护士收拾好东西，说出去给她带些午饭。
    因为刚醒，只能先吃一些稀粥，但顾书瑶一点胃口都没，吃了几下就不吃了，护士心里急，却也没办法，心想那就继续靠点滴养着吧。
    再过一个小时后，护士带顾书瑶去做ct复查，坐着轮椅去的，没想到，在电梯里碰到邱思婕。
    邱思婕身上穿着跟她同款的医院睡衣，也坐在轮椅上由另一个护士推着，而且，肚子也变平坦了。
    跟顾书瑶苍白憔悴、失魂落魄的模样完全不同，邱思婕容光焕发，养得极好。
    她用得意喜悦的眼神看着顾书瑶，道，“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不到最后都没法确定谁才是真正的赢家，顾书瑶，你输了，输得彻底，真活该！”
    顾书瑶眼睛直直看着前方，仿佛没看到她。
    邱思婕自顾道，“我的孩子虽然也早产，虽然很虚弱，要放在恒温箱，但总归是活着，不像你，孩子一出来就没了，顾书瑶，这是你的报应你知道吗，你抢走我的男人，偷走我的幸福，老天把这一切报应在你孩子的身上，你的孩子，是你亲手害死的，这辈子，你休想安宁！”
    分别推着她们的两名护士，顿时纷纷倒抽一口气。
    她们都知道，当时邱思婕和顾书瑶是一起被送到妇产科急救室来，情况很危险，孩子都有早产的迹象。
    大家还听说，这两个孩子出自同一个父亲，那个身世显赫的凌先生的，不过护士长特别交代和叮嘱，任何人都不许把这件事传出来。
    这两个孩子，最后只有一个活下来，活下来的那个孩子，生出来才四斤半，身体各机能发育不是很好，起码要在恒温箱养一个月呢。
    但就像这位邱小姐说的，不管怎样活着就是幸运，而这个顾小姐的，则是直接没了。
    护士默默看着顾书瑶，想起她刚醒来那会得知孩子噩耗哭得柔肠寸断的样子，忽然觉得她真是太太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