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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9)

      贺呈陵被那声呈陵哥哥猛地撞击住胸口,那只在林深出现后就像是吃了兴奋剂般的小鹿愈加欢腾,好像是不把自己整死誓不罢休,用一己之力证明着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傻缺会玩物丧志然后死于美色。
    你上次在机场不是说对着我叫不出来这个称呼吗?
    可惜林深一点也不担心对方翻旧帐,反正他也不要脸,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公众场合,你就当我害羞。
    你害羞?全天下都找不到几个人比你脸皮厚。贺呈陵吐槽完毕沉默了一会儿,飞快的说了声节日快乐就挂了电话。
    然后,他将那本保管良好的《恶时辰》从玻璃柜中取出来,翻到扉页,那里有着一行德语,他将它念出来
    e sind die geheim eines gewhnlis, knnen ko, Feuer speisen, jeder Illusion.
    诗歌是平凡生活中的神秘力量,可以烹煮食物,点燃爱火,任人幻想。
    再然后,他没有去看那个写做Jae的名字,而是直接将它替换成了Felix。
    林深挂了电话,低声笑了笑才想起来看看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然后播了过去,苟导,你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哦,苟知遇道,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占线,我猜你应该有事,所以就没继续打。
    刚才确实是打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林深这般说道。和贺呈陵的通讯确实是比这些工作事宜更为重要。
    我听你的声音似乎很愉悦,看来我找的时间不错,我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呈陵要见你,《嘲弄者》的作者,他说有些细节想要和你讨论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定。
    六月四号下午吧,我那天有个空闲。地点定了吗?
    这个还没有。苟知遇补充道,不过我建议你们找个私密性好的地方,我现在都能想象到呈陵知道了作者是你会闹出怎么样的动静,反正肯定不小。
    那就定在我家吧,我把地址给你。林深说着,一只手的手腕撑着桌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犹如于琴键上跳跃出旋律。万一贺导大发雷霆扔东西,也不用担心要赔。
    苟知遇不知道林深和贺呈陵之间的感情纠葛,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个决定会让他们贺导羊入虎口,他甚至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件事的可行性,觉得贺呈陵在这里发飙似乎比在外更加可控。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这自然再好不过。
    林深接受了这份善意,笑着回答,当然,我也这么觉得。
    老板,周禾芮洗了些水果放到桌子上,她不久前才接受了林深竟然就是《嘲弄者》的编剧以及林深竟然弯了还真喜欢上了贺呈陵这两个劲爆的消息,到现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有吐槽之魂熊熊燃烧。我觉得你现在特别像个人贩子,处心积虑地要把人骗到自己家里来。
    或许你可以换个好听一点的称呼,林深捏了颗提子吃掉,比如说我只是个想要博得心上人爱意的可怜人。
    不不不,周禾芮疯狂摇头,我现在觉得贺导才是可怜人,世界上那么多人,就他命不好,被你喜欢上了。
    也许吧,林深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打转,可惜这是命中注定。
    我命中注定会喜欢上他,他也命中注定会爱上我的。
    你看。他总是那么确信。
    苟知遇和林深这边讲完挂了电话,觉得自己夹在这两个人之间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明明他们可以之间谈。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给贺呈陵打电话。六月四号下午,那个作者说有时间,地点直接定在他家,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安全,也省得被那些记者狗仔拍到了什么。
    可以。贺呈陵此刻正在重读《恶时辰》,听着苟知遇的话应声,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去吗?
    不了,苟知遇想了想觉得自己去了也没有用,要是贺呈陵闹起来,想必林深也能压的住,毕竟对方虽然看起来性子软,当初也是干过和贺呈陵一样拿起酒瓶子就去敲别人脑袋的事情的人。你自己去吧,就算是我跟着了,你恐怕也不会让我掺和你的剧本。
    这倒是事实,贺呈陵乐了,不过我和那个作者可没见过面,对方万一是个含蓄内敛不说话的角儿我该怎么啊?难不成对人家多笑笑说一声小哥哥你别怕我是个好人?
    苟知遇立刻脑补出贺呈陵花枝招展地围着正襟危坐的林深叫小哥哥的场面,四十好几的人硬生生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用,就冲你们在《嘲弄者》上的投缘也一定能聊的好。更何况,这两人就最近都见了不知多少次面,甚至连绯闻都传过了,还怕面对面聊剧本尴尬,和演员讲床戏的时候也没见贺呈陵尴尬过。
    那感情好,贺呈陵一遍翻书一边道,说不定我还会因为这个多个结拜兄弟。
    贺导的想法很美好,只可惜那个人不仅不想把他当兄弟甚至还想睡他。
    他注定多不了个结拜兄弟,多个男朋友倒还差不多。
    第57章 亦折┃Merry Christmas to you.
    贺呈陵再次整理了整理衣服, 将无框的平光眼睛架好, 觉得自己今天的灰色长衬衫和黑色长裤完全配得上人模狗样斯文败类的评价, 绝对可以给人留下好印象之后才抬起手去敲了敲门。
    你好,我是贺呈我靠,林深, 你怎么在这里?
    面对贺呈陵的震惊,开门的林深表情却很是淡然,他甚至是含着笑, 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和贺呈陵如出一辙的无框平光眼睛, 缓声开口,呈陵, 今天一打开门就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你贺呈陵已经想清楚其中缘由, 你竟然和苟知遇联手骗我,你就是《嘲弄者》的作者对不对。
    对, 林深伸出手,一本正经,贺导您好, 我是《嘲弄者》的作者, 林深。
    贺呈陵冷笑了一声,握住了林深的手暗自使劲儿,你好,我是买了你的剧本的贺呈陵,而且很遗憾, 因为运气不好,我不得不让一个三流演员来演你笔下的角色。
    林深面色不改,只是叹了一口气,这么听起来,真的是太遗憾了。
    最终,贺呈陵和林深还是正儿八经地讨论起了《嘲弄者》的细节,不过这个结果并非主观选择,而是因为林深的家里不止他一个人,周禾芮也在。
    在不甚熟悉的女士面前,贺呈陵从来不会动脾气让场面难堪,因此,他也相信是林深提前算好了这一点。
    说实话,平静下来看,林深确实最应该是《嘲弄者》的作者,毛姆在《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中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叫做所有小说都是作者主观偏见的产物。任何作者都不可能脱离自身塑造出人物,那么何亦折,确实像是将某些方面放大了的林深。
    他会借由何亦折联想到那些利用自身智慧和欢愉来寻找极限所在的天才,那些擅长取悦自己灵魂的乐观者,那些从不接触希望而活的高高在上的伟大。
    何亦折的认知方式究竟是什么?贺呈陵问,他总结了无数,但似乎那些都不够。
    他的认知方式啊,林深顿了顿,吐出几个词语,爱,占有,征服,然后耗光。
    他了解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对于整个社会的寻常人来讲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他也接受他自己能受到任何惩处,因为他已经接纳了所有的游戏规则。
    如果这样,贺呈陵接着林深的话继续道,那这些对他来说就算不上惩罚了,在他心里他自己从未错过,既然那不是错,那是正确的,那就无人能够处罚他。毕竟他可不是浮士德,口口声声景仰着上帝,依旧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因为他根本不信上帝,就算有神,那也只是一个创世的神,创世之后他的使命就结束了。他不曾参与过世间任何人或物,只是冷眼旁观,不会巧舌如簧。
    这样及时行乐的短暂人生何亦折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
    那是因为结局。林深指了指剧本,在故事的尾声,何亦折隐去姓名,前往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在教堂的房间里,他又一次,缓缓地阅读着《夜莺与玫瑰》,到这时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悲伤,然后他大笑起来,紧接着书页上就染了红,不清楚究竟是玫瑰的花汁还是他自己的血。
    他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结局,在恰当的时候死去,一演完戏就退场。没有必要努力继续那苟且的生活,努力侍奉着自己并不尊重的信仰,向空虚下跪,朝着天空伸出双手。
    林深这般说,将果盘中的提子摆出六芒星的模样,然后取了最中间的那一颗喂到贺呈陵嘴边。
    贺呈陵看了一眼他的手,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桌子上开着电脑处理工作的周禾芮,将那颗提子咬过来吃掉。
    周禾芮打字的手顿了顿,她第一次这么后悔新买的电脑bulingbuling反光这么好,将背后的场景一览无余。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都已经腻在一起畅谈诗书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还喂东西吃了,这玩意儿要还是没追上她就从此退出微博再也不追星了。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该走了,不然过一会儿这两位要是来点更过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装看的见还是没看见。与其三个人一起尴尬还不如给他们留出个二人空间。
    虽然说是自家老板让自己留在这儿的,可是做人也得识趣,比如现在就是走的大好时机。
    周禾芮做好决定之后就拿自己的一个号码呼叫了另一个号码,手机铃声传出来又被她摁断,起身朝着林深这般挥了挥手,老板,那个斯桐姐call我,我先走了。
    林深才不信她的鬼话,周禾芮明明给白斯桐设了专属铃声,生怕自己错过工作上的事。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应该给周禾芮涨一下奖金。斯桐叫你,那你就去吧。
    哦,好。周禾芮一边说一边收拾笔记本把它塞包里,然后就听见贺呈陵开了口,诶,你的手机铃声是何暮光翻唱的《此去经年》对吗?
    周禾芮很惊喜,啊对,是小金的歌。贺导你好厉害呀,我刚放了一个音你就听到了。
    贺呈陵笑,他一开口我就知道是谁。何暮光要是知道有像你这么漂亮的粉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好吧,林深决定还是不给周禾芮涨奖金了。
    周禾芮走了之后,贺呈陵继续问道,林深,你自己就是何亦折的原型吗?
    这个问题看起来很好回答,可是却让林深久违的沉默。
    他这般开口,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贺呈陵,春风吹拂过池塘,带动出层层涟漪波光。之前的我,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何亦折原型的一部分,可是现在不是了。
    贺呈陵觉得那双眼睛牢牢地控制住了他,让他难以开口,只能继续倾听。
    何亦折和过去的林深一样,他们对伪装以永恒的幻想的所谓爱情嗤之以鼻,靠一次次的死亡和重生塑造自我,可是现在的林深已经不是这样了,他宁愿去相信神,如果祈祷有用,他希望能够得到专一的,永恒的,忠贞的爱情。
    林深这般说着,他已经握上了那只手,彼此纠缠着十指紧扣。
    而且。贺呈陵并没有挥开他的手。
    他继续道,但其实这些东西靠神根本不能给予他,只有贺呈陵可以,如果如果贺呈陵愿意。
    贺呈陵又一次觉得自己快要疯掉,在这场追逐中,他无可避免的败下阵来,并且,即将因为这场失败而献上更多的东西,比如说爱意,灵魂,以及信仰。
    林深从桌子上的花瓶中取出了一枝榭寄生,碧绿的枝叶上有着小小的灯笼般的白色花朵,然后,他将它举过头顶。
    北欧神话里,和平之神伯德被邪恶之神罗奇用榭寄生所制成的箭射杀,榭寄生是世上惟一可以伤害伯德的东西。伯德的母亲爱神傅丽佳得知后痛不欲生,和众神想尽办法挽救伯德的生命,救活了他。爱神因此许诺,无论谁站在榭寄生下,她都会赐给那个人一个亲吻。
    贺呈陵缓了口气,眼神直直地看着林深,今天不是十二月二十五号,今天是六月四号。
    只有圣诞节时站在榭寄生下的两人,才必须要亲吻以换取来年以及余生的幸福。
    那是圣诞节,不是今天。
    你记错了,林深循循善诱,一点一点地靠近贺呈陵的面孔,他的鼻尖轻轻地摩挲着对方的鼻尖,今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五号,今天就是圣诞节。
    他的声音越来越温柔,甜蜜的好像是唱诗班提供的甜酒,带着些低软的请求,呈陵,在榭寄生下,我们必须要接吻了。
    对,是我记错了,贺呈陵松开被自己咬住的下唇,决定脱下铠甲,就此投降,Merry Christmas to you.
    我知道的,圣诞节快乐。
    在被亲吻的最后一秒中,林深的这句回应被送入贺呈陵的耳膜,在那里绽放开层层烟火,而后轻轻地敲打上心脏的膜瓣。
    所有的感官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崩盘,大脑已经无法驱使他们按照既定的旋律运作,只能任由一切随着本能前进。
    林深轻而易举地将舌尖探入对方的唇齿,和另外一截柔软相互纠缠,那是比他想象的更加美好的滋味,像是被盛大的晚霞所笼罩住的寂静的海滩,波浪一层层地推过来亲吻上脚掌和小腿的肌肤,海风轻轻地托起身体,用贝壳演奏出一曲从未听过的乐章。
    那双原本交握的手已经松开,那枝被当做借口的榭寄生被丢弃在地上。
    贺呈陵的手攀附上对方的脖颈,林深的双臂露上他的腰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微微分开,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像是这世间所有相爱的人一样,沉浸于缠绵之后的余韵。
    好吧,林深带着叹息开口,我骗了你,今天不是圣诞节。
    贺呈陵笑着舔了舔唇角,你忘了,这一点,我刚才就告诉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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