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呦道：“我确实有些好奇，不过也没找到机会问你。”
    姜恬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抿了下嘴角：“因为我记得你的眼睛。”
    “……啊？”叶呦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稍稍愣了愣，“嗯……我眼睛确实长得挺好看的，大家都说我天生眉目含情，十分勾人哈哈哈。”
    “……”姜恬沉默了一下，“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叶呦勉强勾起点组角，“哦，是我唐突了。”
    姜恬忽然笑了一声，看着她道：“你性格跟小时候相差很大，你小时候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是班上最文静的女孩子。”
    “……”叶呦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可能你不知道，我小学的时候就因为经常跟同学动手，被请过好几次家长。班里的同学也不敢惹我，也不和我一起玩，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想和他们玩，毕竟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姜恬：“……”
    “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很文静的。”叶呦说着，还特别文静地拨了下自己耳朵旁的头发，朝姜恬露出一个微笑。
    姜恬：“……”
    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两口，才缓过了这口气：“那看来你在转学前后性格变化挺大的。”
    叶呦想了想，好奇地问她：“你还记得我在学校发生的事吗？转学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虽然她妈妈告诉她，想不起来也没啥，但她始终有些在意。
    姜恬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天班里有个女生丢了支新买的铅笔，她觉得是你拿的，但你没承认。后来放学的时候，她就找了几个好朋友，把你留在教室里，让你把铅笔交出来。然后，你们就发生了一些摩擦，你本来就柔柔弱弱的，又寡不敌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叶呦对那时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了，现在听姜恬讲，更觉得不可思议。她叶呦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种委屈！
    她盯着面前的姜恬：“你说的那个女生，不会是你自己吧？”
    “……”姜恬又端起咖啡喝了几口，才开口道，“不是我，但那天的事我看见了。放学后我本来已经走了，但我忽然想起语文书忘在课桌里了，我就回去拿。结果一回去，就看见他们正在问你铅笔的事。”
    她说到这里，稍微抿了抿唇：“虽然你们都只是几岁的小孩子，但是毕竟他们人多，再加上小孩子下手没有分寸，场面一下就失控了。我当时也吓坏了，站在门口根本不敢进去。你被他们推倒后，看见了我，你那双眼睛我一直忘不了，每次想起来都好像在谴责我的良心。”
    这件事压在姜恬心里也很多年了，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但上次在山庄遇到叶呦，她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忘。
    “说出来我舒服多了。”她看着叶呦，“当时我没上去帮你，确实是我退缩了，而且后来学校调查这件事，我也没敢说实话。那些家长一口咬定是你先动的手，教室也没有监控，我害怕我说了，他们会报复我。”
    她说到这里，又轻嗤一声：“而且你知道吗，后来那个女生的铅笔又找到了。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转学了，想来她也不会去给你道歉。”
    这件事要是放在小学，叶呦一定觉得是件天大的事，但现在她已经二十六岁，早就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小学生因为掉了支铅笔，就大打出手，是她听到都觉得幼稚的程度。
    “你想自保，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我后来转学了，你还留在那里，确实很容易被他们欺负。”叶呦拿勺子搅动杯里的咖啡，目光戏谑地看着姜恬，“毕竟按照你今年22岁的年龄来算，你当时才两岁呢。”
    姜恬：“…………”
    “我不会和两岁的小朋友计较的。”叶呦说完，把杯里咖啡喝了，拿起包站了起来，“既然事情说完了，我就不耽误你的瞬间，有缘再见。”
    姜恬的助理看着叶呦离开，才走过来跟姜恬问道：“小恬姐，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是现在走吗？”
    “嗯，走吧。”姜恬也站了起来，她接下来还要去录制一个综艺，行程很满，“对了，上次菲菲姐不是说让我们做公益吗？要不我们就做反对校园暴力的主题吧。”
    “可以啊，我之后跟菲菲姐说一下。”
    “嗯。”
    叶呦离开录音大楼后，原本计划是回公司的，但刚才跟姜恬聊完，她这会儿也没多少心思工作了。她直接开车回了家，回到房间翻了翻自己童年时期的相册。
    也许是她的爸妈故意为之，她相册里没有一张在丽光小学的照片。她在一小读书的照片倒是有不少，但那个时候她，已经一点都看不出来姜恬说的文静和柔弱了。
    她翻着翻着，忽然在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这应该是她三年级暑假时的照片，她报名了一个游泳班。照片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在游泳池跟小伙伴一起拍的。
    但奇怪的是，照片背景里，还照到了一个坐在池边的小男孩。
    以前叶呦从来没有留意过，就算留意到了，她也认不出小男孩是谁。但现在她一下就被这个小男孩吸引了目光，因为这就是陆烬啊！
    虽然小时候跟大了肯定有差别，但她认得出来，就像姜恬一眼能认出她一样！
    叶呦盯着照片上的小男孩，眉头皱了起来。
    陆烬当时也在报了这个游泳班？是巧合吗？
    她想了一会儿，给陆烬发去一条消息：“小鹿，你现在忙吗？”
    陆烬应该是在忙，因为他过了十分钟才回复了叶呦：“还好，有什么事吗？”
    呦呦：有张照片想给你看看。
    陆烬霎时就想到了陆洋上次给他发照片的事。昨晚陆洋精心布置了个局，难道他还拍照了？
    小鹿：是不是陆洋给你说什么了？
    他这么一说，叶呦才记起还有陆洋这一茬：“哦，他确实给我发了张照片，正好，一起问问你。”
    陆烬：“……”
    他这算是投案自首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实不相瞒，这篇文想写的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快要完结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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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两人约了在家里见面。
    陆烬在市区的房子,叶呦之前来过一次，也录上了指纹。今天她提前下了班，过去得也比陆烬早。
    她直接把自己的拿走了,王妈看她回来了又走,在身后叫住她：“小姐，今晚不在家里吃饭吗？”
    “不用了王妈，我约了陆烬。”叶呦在门口换好鞋，回头看着王妈,“你跟我爸说一声。”
    “好的。”
    叶呦打开门走到车库,把自己的车开了出去。
    陆烬的房子离她家不远，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到了陆烬家后,叶呦拿着相册坐在沙发上又仔细翻了会儿。
    除了三年级的游泳班，初中的时候陆烬还出现在了她的照片中一次。
    她把两张照片拿出来，摆在一起。
    她觉得这绝对不是巧合。
    她正想着,就听到陆烬的车开回来的声音。她扣上相册的封面,朝玄关看去，门很快就被人“嘀”的一声打开，陆烬换上拖鞋便走了进来。
    “等很久了吗？”他问。
    叶呦摇摇头,道：“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陆烬刚接手项目，事情比较多，今天应该是他下班最早的一天了。
    “今天按时走了。”陆烬走到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下意识看了眼桌上的相册,“这是你的相册？”
    “嗯。”叶呦应了一声,看着他，“今天我去录音棚看程景老师,遇到了姜恬。她和我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我回家就把以前的相册翻出来看了看。”
    陆烬的眉梢轻轻动了动,抬起头来看向叶呦。他漂亮的黑眸里似乎藏着什么情绪，叶呦一时也猜不透。
    “姜恬和你说了什么？”
    “嗯……跟我说了我转学的原因。”叶呦说这里，朝陆烬笑了一下，“我都不敢相信我以前那么弱鸡，竟然被别的小朋友按在地上摩擦！这要是被一小的同学知道，一定会笑掉他们大牙的！”
    她说得十分轻松，但陆烬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他又想起了在小叶呦的手臂上看到的淤青。
    那只是他看到地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伤。
    “你怎么眉头又拧起了？”叶呦抬手戳了戳陆烬的眉心，轻轻挑了下眉梢，“是不是知道自己的事迹败露了？”
    “……嗯？”陆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着叶呦发出一声疑问。
    叶呦打开桌上的相册，把陆烬出镜的两张照片摆在了他的面前：“看看吧，照片上的是不是你？”
    陆烬朝桌上的照片看了过去，第一张是在游泳池照的，第二张看着像是在哪个公园。
    一般人看到这两张照片，都只会留意到照片的主人公叶呦，但陆烬还是一眼瞧见了自己。
    甚至看见照片，他都能回忆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这后面的男生是你吧？”叶呦看着他问，“你是不是一直在我跟踪呀！”
    “没有。”陆烬否认得很快，像是生怕她误会自己是变态。
    叶呦又道：“但也总不能是巧合吧？”
    尤其是陆烬之前承认了他一直记得她。
    陆烬微抿着唇角，思索了一阵，才看着叶呦开口道：“确实也不是巧合。”
    “既不是跟踪，又不是巧合，那是……？”这下叶呦倒是更疑惑了。
    陆烬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山庄那天，忽然遇到了暴雨。我回去拿伞，回来的时候你就不在了。”
    “嗯。”叶呦点点头，“你还去问了你爷爷关于我的事。”
    陆烬沉默了一下，跟她道：“但其实上次我只和你讲了一半，我去问爷爷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你在学校被欺负的事，应该是你爸爸妈妈带你来山庄的时候，跟爷爷说的。”
    那个时候他妈妈刚过世不久，山庄基本不接待客人，但是叶呦的情况特殊，她的父母跟爷爷说明之后，爷爷心疼小姑娘，便让他们住了进来。
    陆烬也是那个时候明白了，叶呦手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
    他不知道叶呦是为什么被其他的小朋友欺负，但是他害怕叶呦回到学校以后，再被人欺负，所以才特地去找了她。
    没想到的是，叶呦根本不记得他了。
    意识到叶呦忘了自己之后，陆烬也难过了一阵子，但很快这种难过又被担心取代了。他知道叶呦转学到了他们小学附近，便一有机会就偷偷去看她，如果发现她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他还能保护她。
    但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叶呦到了新学校后，确实也与同学时不时发生摩擦，但每次她都是大获全胜的一方，一点亏都不让自己吃。
    ……好像根本不需要他保护呢。
    “虽然你跟我认识你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你不会受欺负了。”陆烬看着叶呦，表面上他说得波澜不惊，但心里却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