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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上杭乡,林珑便向谭振庭请求,“我们去乡间搜寻长毛”。
谭振庭笑道:“去吧,多加小心。”
于是林珑便带了自己这一哨士兵,去往上杭乡十二坊,黄品贤的家就在那里。
湘军来到,当地村民已经逃亡一空,无论是太平军还是官军,在这样混乱的时局,她们是谁也不敢相信的,黄品贤匆匆走向自己家中,只见破旧的院门给一把生锈的锁挂着,黄品贤翻墙进了院子,反正墙也不高,不过到人的胸口。
到了房门前,仍然是一把锁,黄品贤犹豫了一下,林珑这时走进门来,手里拿着一把细铁条,抓过那锁将铁条往里面一捅,锁头应声而开。
黄品贤转头望了一下,院门已经打开了啊。
进入房中,一片昏蒙蒙,虽然是晴天的上午,日头明亮亮,然而房间里光线暗淡,因为窗户很小,黄品贤这样的家庭,当然是没钱买玻璃的,糊窗户的纸也不是半透明的桐油白纸,而是东拼西凑捡来的不知什么纸,一层一层地糊,因此不是很透光线,此时只能够借助房门洞开来照明。
林珑再一看房屋之内,虽然黄品贤的母亲与弟弟逃走的时候,定然是带了一些东西离开,可是也可以看得出,他的家中本来也是空空荡荡,家徒四壁,真的是穷啊,床只是一条木板搭在砖石上,桌子破旧,还开裂了一个口子,陈旧的柳条箱,揭开来里面只留下两件满是补丁的小褂,厨房里连碗也没有几只,不过看得出,收拾得相当干净,只是落了一些灰尘,没有太多油腻。
另外在柳条箱的底层,林珑发现了一件东西,是太平军颁发的门牌,说是门牌,其实就是门贴,一张印刷了项目栏类的白纸,上面印刷字体开列着本地主官的名字,“天朝殿右十二检点佐镇九江军民事务 林 写”,代表的是林启容,下一列文字便是说明门牌目的,“给发门牌以便稽查以免滋扰事”。
再左边是某县某乡的地名,之后是太平军各级官职,军帅旅帅师帅卒长两司马一直到卒长,要说太平军的门牌真的很详尽,连距城多少里都有标明,之后就是以这一家的男子为基准,他的妻子,妹妹,祖父母,父母,叔婶,兄嫂,弟妇,儿媳,一双双排列在后,最后还有一个“共计”栏,计算总数,太平军真的是很细心,这样就不好篡改人数。
黄品贤家中,父亲几年前“在家升天”,母亲带着她们兄妹三个,大妹妹黄杏姑比他小两岁,本来定了亲,可是她加入了太平军,便是分别女营男营,即使现在的太平天国,已经放松了男女之间的限制,准许归家,夫妻也能聚合,不过黄杏姑在太平军中,如今不知去往哪里,结亲的事也就一时难以谈论,弟弟年纪相当小,今年只有十三岁,当兵也只能是牌尾,便留在家中,和母亲互相照应。
黄品贤曾经和林珑谈起过自己的妹妹:“古怪执拗得很,为了家里给她订的那门婚事,总是闹别扭,道是不肯出嫁,可是已经十九岁的姑娘了,哪里还能够留在娘家?给人家笑话。若是对方实在恶烂,也还罢了,明明还过得去的,若是到了那边有什么纷争,家里也不是不帮她,可是硬是不肯嫁,后来太平军来了,她便放脚进了女营。”
虽然是贫穷农家的姑娘,然而黄杏姑也缠足的。
当时林珑便笑:“倒是个有主意的。”虽然未必会有好的结果。
黄品贤望着他,默默地便想,未曾料到林珑倒是会称赞杏姑,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黄品贤一直是感觉不能理解,兄妹两个幼年时候感情很好,然而随着两个人不断长大,黄品贤便感觉,和妹妹的距离越来越远,杏姑的一些想法,他无论如何难以理解,比如说她对于嫁人的排斥。
家里为她订下来的那个男人,说不上特别出色,不过在这左近几十里,也算还可以,像是自己这样的家庭,哪里能找一个凤凰给她去嫁呢?像是戏文里的那些佳人才子,月亮一般的人物,自己的妹妹若能有那样一个丈夫,当然是好,可是戏毕竟只是戏。
而杏姑的年龄也慢慢地大了,在这样乡下地方,哪有十九岁还不出嫁的女孩子?况且她夫家那边也不住地在催,母亲心疼她,不忍心太过逼迫,可是黄品贤知道,这样拖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哪怕再拖一两年,终究也是要出嫁,推得太久,那边着了恼,再嫁过去也未必有好日子过,虽然是关心妹妹,可是她毕竟在那一家生活,娘家难免有心无力。
可是就在这个当口,太平军来了,来到这里就要求女子们放脚,说缠足是“妖风”,还说“若是继续缠足,就要砍去双脚”,这条禁令其实执行得并不严格,毕竟缠足这种风气实在扎根太深,男子剃发蓄发都在其次,但是女子的脚就特别重要,仿佛是所有天理人伦都寄于这一双双小脚上,抵制相当激烈,若是女子真的不放足,也未必就遭受那样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