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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座是一位戴黑框眼镜的女记者,非常感兴趣地看着代露在手机上调节各种参数,跟她搭话:“原来现在修图都不用电脑了啊?”
“是呀,”代露正在抹余途脸上的阴影,随口答道,“手机上也有专业修图软件,比电脑快。”
当然,遇上那种脸型崎岖的辣眼艺人就另说了。代露在心里补充。
记者又问她:“冒昧地请教一下,像你们拍这种活动,每张照片能卖多少钱?一线和三线明星的价格差价大吗?”
哈?
代露停下修图的手,抬起头诧异地看记者一眼。
记者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最近在做一个关于职业站姐的选题,想了解了解现实情况。”
“啊这……”代露哭笑不得,“您搞错了,我拍图不卖钱。”
记者也挺惊讶:“不好意思,我看你没拿灯牌,明星上场也不出声,不太像粉丝。”
代露摆摆手,大度地:“没事,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被人误会了。”
***
第一个误会代露是职业站姐的人,恰巧是她的偶像,余途本途。
代露喜欢上余途的契机,其实很偶然。
大二那年,她放春假回国,母亲的好朋友在紫荆剧院一部话剧《如梦令》里演女主角,代露被强行拉过去捧场。
话剧开场前,代露百无聊赖,昏昏欲睡。因为她周围的同学都追北美明星,或者韩流,所以代露对内地演艺圈一窍不通,更别说欣赏戏剧了。
直到余途登场。
那时候的余途笑容青涩,刚从戏剧学院毕业不久,白衬衫衣角似乎还能飘出皂角的清香。他站在台上,演一个战乱年代求学不得、不得已投身飞行员事业,最终命陨空战、为国捐躯的有志青年。
这只是一个三四番的小配角,但代露所有的目光都被他牢牢吸引。
当全场灯暗,圆形光柱只投射在他身上时,代露觉得这个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他的台词清晰柔缓,他的眼中有星可摘。
当余途饰演的那个角色最终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代露忍不住眼含热泪。
话剧落幕后,母亲到后台和好友聊天,代露悄悄找到余途,向他求合影。
余途答应了。
代露心想,她这么漂亮,找余途合影的观众又不多,余途肯定能记住她。
没想到第三天,代露得知他们剧团要去外地演出,揣着单反兴奋地去送机的时候,余途已经全然认不出她。
他把她当成那种专门在机场蹲守明星,拍照片卖给粉丝赚钱的职业站姐,皱着眉指指另一个登机口,“选秀节目的C位在那儿,拍我会赔本的。”
那里的人潮沸反盈天,数百名粉丝举着手幅在等待。
少女代露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跺脚上前一步,振声直言:“什么呀!我喜欢你,我就是来拍你的。”
代露没有被余途的漠然打败,几天后,《如梦令》办宣传发布会,她又抱着单反去拍他。这一次,她在相机自带闪光灯的机盖上,粘了一对显眼的毛绒兔耳朵。
代露混进群访区域,远远地冲余途雀跃挥手,又蹦又跳。
余途看过来,眼底写着“怎么又是你”。
代露不管,自顾自地指指相机上的小兔耳朵,告诉他:“以后看到这个镜头,你就知道是我啦。”
余途险些被刚喝的水呛到,他不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那对违和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①:引自《南方周末》2020新年献词。
第6章 多情应笑我
Chapter 6
表达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少女代露面对第一次心动,不得要领,兵荒马乱地选择了,以粉丝的身份站在心上人身边。
有了粉丝这张保护牌,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在余途身后,名正言顺拿相机记录下陪他走过的每一步,不缺席他人生的每一个高光时刻。
正如此时此刻。
***
舞台上,背景音乐响起激烈的鼓点,女主持人和电视协会会长站在一起,预备揭晓今晚的最大悬念。
“究竟谁会是第25届金瞳奖的最佳男主角呢?许会长,您老实告诉我们,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幕消息?”
“不不不,哈哈,不到信封拆开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主持人和颁奖嘉宾在台上插科打诨,丝毫没有缓解台下的紧张气氛。摄像机不断特写余途和另外三位候选人的面部表情,在大屏幕上来回播放,代露的心提到嗓子眼。
屏幕上,余途似乎全然不受这一氛围的影响,唇角牵起平静的一抹笑。
女主持拿起话筒调侃他:
“作为入围演员中唯一一位不到而立之年的青年才俊,余途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哦?”
全场注意力再次聚焦到余途身上。
余途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松了松领带,顺着主持人的话头开玩笑:“您和许会长再卖关子,我不紧张也得紧张了。”
观众席各处传出笑声,主持人:“那我们就请许会长现在为大家揭晓答案!”
许会长走到舞台中央,环视全场一圈,缓缓打开手中的巨大信封。
代露屏住了呼吸。
他将信封中的卡片抽出,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把卡片收回去,神秘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