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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回来看见富察昭婉的神情,狠狠一怔。
    她神色异常温柔地望着永城,但是眼底那抹伤痛也是遮掩不去的,无疑永城勾起了富察永世无法忘却的痛。
    “娘娘,您身子不好,今天又累了一天,现在都三更天了,您先去歇歇,奴才替您守着四阿哥。”
    顾芗实在是心疼自家娘娘,富察昭婉今儿的确是累了一整天,现在又因为四阿哥劳神费心,生怕她被拖垮了。
    富察昭婉看着永城确实想起了曾经的永琏永琮,心下一暖明白了顾芗为自己着想的好意,但是看着这孩子也实在放心不下。
    顾芗了解娘娘的性子,没个放心的人照顾定是不敢将永城一个人放着。
    “娘娘,奴才已经将枳画唤来帮衬着服侍娘娘了,四阿哥这里奴才定是会不离开的照看着,您总不能因为阿哥把自己也累垮了。”
    富察昭婉自然是放心她的,也不再执着,嘱咐了顾芗几句便被枳画搀扶着进了侧厢房就近歇了。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铜盆悠悠冒着热气,顾芗看着永城睡的并不踏实,似乎是极度缺乏安全感似的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小手也紧紧攥着被角死死不放。
    出了这样的事,还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利用,顾芗作为旁观者都心疼生在皇室的孩子们,生来便承受着他们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顾芗轻轻将他攥紧的手松开,用自己的手包住那只玲珑的小手,看着他渐渐松开的眉头舒了一口气。
    从前在现代的她从不喜欢小孩,总觉得一个个都像洪水猛兽似的见了就躲。如今看着眼前的永城,柔柔软软的没有一丝攻击性。
    巴掌大的粉面小脸透着股机灵劲,睫毛浓密卷曲好看的紧,这定是遗传了他那皇帝爹爹,毕竟他也是生着这样好看的眸。
    顾芗自己出神的想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想起了弘历,猛的一激灵。伸手毫不留情的拍了拍自己的前额嘴里嘀咕着。
    “顾芗啊顾芗,你怎么能想他呢!”
    “你对自己倒是下的狠手啊,已经够傻了,再拍真成痴呆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芗回头看见自己刚才想着的人正端端站在自己的眼前。
    第42章 脆弱
    顾芗呆呆地望向来人,因为过于惊讶嘴微微张着,被吓到的憨态落在弘历的眼里倒是成了有趣可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穿着朝服的皇帝。
    眼前人一席明黄龙袍,石青色披领与箭袖,边沿相裹着片金。两肩及前后胸细细纹绣着正面五爪龙,礕积前后团龙各九条。衣袍上绣着象征吉祥的和合、鼓板、龙门、玉鱼、仙鹤、林芝、磐、松。
    这一刻当他身着朝服时,顾芗在晃神间才清晰地意识到眼前与她扯上交集的人根本不是寻常的小说人物,他是帝王,是中国历史上记载的清高宗,是大名鼎鼎的乾隆皇帝。
    之前来到这里,被卷进历史的旋涡中,可她并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并且受到冲击。她呆滞地愣住,直直地立在原地。
    弘历瞧着人没反应,想着许是彻夜在这守着也乏了,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也没追究她行不行礼这种表面的形式,只是取下镶嵌满了东珠和舍林的朝冠随手放在顾芗身侧的梨木桌上,伸手摸了两把前额坐在榻上。
    顾芗这才缓过神来,开口问道。
    “皇上怎么这么晚还这么远来一趟?”
    她瞧着天色微微擦亮,算算时间约莫也已经过了四更天,弘历走已经很晚了,如今一身朝服回来怕是也彻夜未歇便紧着赶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纵然是帝王也会对自己的孩子上心,哪怕平日里再冷漠再严厉,也不过是对孩子期望高罢了。
    “朕从未觉得后宫的斗争会至如此地步。”
    弘历没回顾芗的话,倒是自言自语般倾诉了起来。
    “朕自诩对后宫算得上包容,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金氏心肠之狠毒,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
    弘历语气淡淡,语速也极其缓慢,眼睛木木地盯着手里揉搓把玩着的朝珠。
    千古一帝,就这样在黎明破晓之际,在无人的偏僻殿内透露出自己的脆弱。
    看着这样的弘历,顾芗的心里一疼,头痛伴着耳鸣一齐袭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这样的弘历会如此心痛。
    “她们一个个在朕的面前是多么的温良恭顺,可是在背后却能为了名利变得心狠手辣,全无半点温柔之意。”
    “朕本全当自己子嗣福薄,心爱的孩子一个个逝去,如今看来朕有不知多少个孩子就是她们争斗间的牺牲品。”
    屋内仅有一盏琉璃灯虚虚照着大殿,弘历的神情悲痛,在暗处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萧索。
    顾芗作为了解整段历史的人,自然是知道历史上的乾隆皇帝膝下子嗣稀薄。如今看见这副模样的弘历,心中酸涩的紧,强烈的共情感涌上心头。身为帝王却不能保护留住自己心爱的孩子们,这般打击纵使是睿智如弘历也难以承受。
    “皇上,发生这种大事奴才也不不知道怎么才能宽慰您,但是奴才知道人都是会有情绪积累的,一个人默默承担只会让这种情绪越积越深,奴才嘴紧,皇上就当奴才是情绪宣泄桶,讲出来心里会舒服得多。”
    顾芗一番话说得极真挚,眼里的认真叫弘历烦乱的心真的有了些宽慰。他下意识抬手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动作顺得仿佛是曾经做过很多遍似的。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也叫顾芗慌了神,鼻尖上的温热的触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