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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照亮前方楼梯,周以寒低声宽慰身体微颤的步之遥:“别怕,把后背留给我。”
“好。”步之遥稳住步伐,快步跑上顶楼。
她搬来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蜷缩在角落,把背留给坚硬的墙面,想独自舔舐伤口,而周以寒对她说,她可以把后背留给他,她并非孤立无援。
他们楼上每家住户都已出门,有人找到出口,叫大家上来避险,步之遥在周以寒的引导下,和他登上楼顶。
一二楼的住户及时疏散到空地,居民楼外人们聚集,小孩子们的哭声夹杂着家长的哄慰,有人拿手机录视频,想将惊心动魄的一晚讲给亲人。
“楼顶的人不要慌!你们稳住,不要跳楼逃生!消防车快到了!”有好心人拿扩音喇叭朝楼顶高喊,大家齐声喊起。
消防车的笛声由远及近,劫后余生的庆幸,步之遥紧绷的神经即刻断裂,残响振聋发聩。
上天对她的考验太过残酷,别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的,为什么要让她经历?
背包仿佛有千斤重,步之遥卸掉沉重的背包,她双腿发软,方位感全失,不知要随波逐流倒向哪里。
步之遥猛然间栽向他这边,跌进他的怀抱,周以寒轻声唤:“小遥?”
“周以寒。”步之遥枕在周以寒的肩膀,身心疲累至极,“我害怕。”
都说她处在人生低谷,可谁知道,低谷过后是渐渐向上走,还是一路下滑坠入深渊。再往后她会有哪些“考验”,她不愿去想。
紧要关头要保全自己,她被迫做出取舍,越做取舍,能留住的越少,而今天,曾归属她的,也将随着一场大火焚毁。
她什么都抓不住,一片枯叶飘落在冰冷的湖面,本就衰颓的它日渐腐朽,沉入湖底与淤泥同眠。
屏住呼吸,周以寒的指尖触碰寒冷的空气,他再不犹豫,手覆上步之遥的头,一下下抚摩着。
“你有我。”他的尾音随呼出的白雾飘散。
“我信你。”步之遥闭上眼睛。
思绪远去,耳边只剩噪点播放,步之遥唯独能感应到心脏在运转,它加速跳动,脱离既定的轨迹。
是吊桥效应吗?
消防车赶到,升起云梯,邻居们的说话声唤醒她,步之遥转过身,周以寒用手挡住她眼睛。
“没事的。”他哄她,“别被烟熏到眼睛,我们让老人孩子先上。”
“好。”步之遥回过神来,悄声说,“谢谢你给我挡眼睛,因为……”
“我知道,都知道。”周以寒隐去步之遥要说的下半句。
网上的新闻,只言片语中,他知道她遭受过恶意的嘲讽和攻击。她不能流露失措,不能流露脆弱,它们会成为刺向她的刀。
不少人在拍视频,镜头拉到楼顶,她一旦被拍到、被认出,又会……
警灯亮得晃眼,两人不明事情原委,他们在临时开门的超市待了会,听众人说,是住二楼的男人蓄意纵火,逃窜后被热心群众制服。
冬季的后半夜,天色昏暗,破晓遥遥无期,火已扑灭,步之遥和周以寒慢悠悠往回走。忍过开窗通风,烟味散尽,他们在沙发上想临时歇会,睡着了。
不可抗力的因素,美好的双休日改为大扫除日。
有压缩袋在,步之遥另三季的衣服没被波及到,她和周以寒跑了趟干洗店,冬装连被子送去洗。
大扫除圆满落幕,她晾好床单,回卧室望着她的一堆星黛露。
幸好没换睡衣,不然非得被这堆小家伙腌入味。步之遥随手拿起一只:“你们真幸运,逃过了火灾,你们也真不幸,要彻底洗干净。”
她也在说她自己,她只希望,昨天能是她这辈子里,离危险最近的一次。
端着一盆尺寸造型各异的星黛露,步之遥看它们可爱,拍了张照,去卫生间接水。
有趣的场景吸引周以寒,他打趣道:“一大盆,壮观啊。”
买了羊绒清洗剂以备不时之需,步之遥征用它来洗,她找出清洗剂,折返卫生间:“是很壮观。”
“等会,小遥。”周以寒叫住步之遥,“你先别洗。”
“嗯?”步之遥不解。
到卫生间看了眼,说她买的清洗剂能用来洗毛绒,周以寒下楼扔垃圾。步之遥疑惑他为什么非要来看看,她想了,但没想明白。
答案在几天后才揭晓。
弄完他发给她的项目,晚饭后探讨的时间,步之遥抱电脑出来,周以寒也抱了东西来,除了电脑外,还有一个礼物盒。
他揭开盒盖,一只夏日限定款星黛露出现在她面前。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假货。”周以寒将星黛露递给步之遥,“我对比过,这只星黛露是正品,发售日期和你生日最接近,想送给你。”
摸着星黛露柔顺的绒毛,步之遥陷进失焦状态。那天周以寒看出他错买盗版,查了对比,找了卖正品的店买下它,再送给她。
他对她的生日礼物很上心,查到它是假的,当即就决定送她真的。
“我……很喜欢。”步之遥把星黛露抱在臂弯里,“你是今年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
她与朋友们往来甚少,像是有意不去联系,周以寒想步之遥能再有信心,他开导她:“你的朋友们肯定也想送的,礼物都留小半年了。”
“但愿吧。”步之遥轻叹,“等我有空,我会去找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