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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儿时,嘴角浮现悠远的甜:“我以前也坐过,修完一条线,我就和爸妈坐完一条线,从起点坐到终点。”
“以后哪条线修完了,我就陪你去坐,我们也从起点坐到终点。”周以寒很小心地问步之遥,“你的这项活动,被别人预约过吗?”
“没,甚至没被别人提过,会陪我坐地铁的,就你一个。”还在地铁上帮过我,步之遥想。
同乘的地铁,同去的游乐园,同做的项目,他们的旧日由好多温馨的小事填满,丰厚到令人艳羡。周以寒小拇指勾住步之遥的,向她许诺:“说定了,等下条线路通车,我们就去坐。”
夜晚星光漫天,湄南河上吹来略带潮湿的清爽的风,两人上船,在服务生引领下落座。
“十点钟了,再过两个小时会有跨年烟花,我们慢点吃。”周以寒拿出拍立得,抓拍暖色灯光下,步之遥甜美的笑靥。
她凛冽的美貌,被晚风融去锋利的边缘,显出明艳中蕴藏的动人娇羞,诞生于白色的相纸之上,凝结在照片的方寸间。
回酒店时他们换了衣服,她穿上红裙迎接新年,精巧的星星吊坠缀在锁骨上方。周以寒待照片成像,用笔写下寄语,放入钱夹中。
他钱夹里有张照片被遮住了,步之遥屈起手指,做了个钩,向周以寒讨要照片:“我要看那张。”
递过照片,周以寒轻抚步之遥手心:“我们上次跨年,我给你拍的,角度没找好,可你仍然很美。”
分手时,步之遥把周以寒的照片发给他,没索要给她拍的,它们全留在他那儿。照片里,她梳着双马尾,拿雪球朝他丢去,静止的画面中,青春明媚的气息似要溢出。
“我好嫩。”她手指绕着发尾,“现在我们都变成熟了,拍不出旧感觉了。”
“我们再拍新的,下次团大雪球给你砸。”周以寒把话题引到步之遥喜欢的雪上,“下个冬天,我们去玩雪吧,带你看最大的雪。”
他的目光丝丝缕缕缠住她:“金鱼不会被冻到的,我会好好护住她。”
浅斟红酒,步之遥晃着酒杯,流苏耳环蹭过她脸侧:“金鱼和我说,说要你做好保暖工作,不然她会冬眠的。”
“在我怀里一直冬眠,也挺好。”周以寒笑。
服务员来上菜,步之遥舀了勺冬阴功汤到小汤碗里,附带一只大虾。她要剥虾吃,周以寒拿筷子夹走它,换刀叉几下就剥好,蘸了汤喂她:“张嘴。”
“啊。”她接受他的投喂。
她喂给他浇了咖喱牛腩的菠萝炒饭,周以寒吃下,认真咀嚼着,步之遥看着他,他很容易就满足的神情,让她眼眶微热。
不需要找他们相爱过的证据,它早已如影随形。
吃完饭,越临近零点,步之遥的心跳越快,周以寒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她到甲板上等待烟花绽放。
各拿一杯香槟,他们酒杯相碰,他和她额头相抵:“还记得上次我们怎么跨年的吗?”
“记得。”步之遥没忘记。
她说想做一件持续的事,来读过两年相交的时分,于是他抱紧她,他们交换绵长的亲吻。
烟花在空中升起,照亮本就波光粼粼的河面,周以寒闭上眼睛,贴近步之遥柔软的唇:“今年的跨年,也和我亲吻吧。”
“好。”步之遥也闭上眼,期待她最心动的触碰。
忽然,刺耳的枪响划破夜空。
第39章
枪声来自不远处的一艘小型游船。游轮上,庆祝新年的人群登时陷入慌乱中。男人女人在尖叫在呼喊,夹杂着小孩的哭声,顷刻间,乐土沦为地狱。
虽在美国读完大学,但四年来步之遥的人身安全都很有保障,像今天的直面枪声是头一遭。可能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她双腿发软,被周以寒扶住,勉力维持平衡。
混乱拥挤的人群中,周以寒搂上步之遥的肩,为她挡开人们躁动的冲撞:“走,我们进船舱。”
小腿不争气地抽筋,步之遥咬着唇,一瘸一拐向船舱走。命运已经戏弄过她一次,她不允许第二次再发生,她不可以死在这里,她要活下去。
“砰!”
迎接新年的期盼与喜悦,转瞬变为末日来临前的灭顶绝望,又一声枪响,中文和外语的混合中,甲板上的游客们慌乱大喊道:“有人中枪了!”
和他们同一侧,伤者听声在后边,两人让开些,腾出空间给伤者。酒液洒了满地,与血液混成血腥的危险气味,步之遥踩在上面,恐惧和感官共同作用,阵阵反胃感涌来。
她见到地狱了,就在今天。
“有纱布吗!有纱布吗!伤者大量流血要止血的!”伤者的朋友大声用英语求助。
甲板上共三层,设有长桌供游客休憩,观赏风景。步之遥瞥见一辆服务推车,装有消过毒还未铺的桌布,最主要是够干净,可以临时拿来止血用。
“我们把桌布拿给他们吧。”她提议道。
“行,纱布不好找。”周以寒也同意。
刚巧推车旁有位服务生,步之遥叫服务生帮忙把桌布递给她,然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头,杀手在夜色下卸掉他服务生的伪装,向她发起新一轮的杀戮。
电光石火间,周以寒一脚踹翻杀手,拉过步之遥牢牢护好她:“大家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