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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深情的从来不是他周以寒,是步之遥,他辜负了她绵长的深情。名为悲伤的物质入侵了一只蚌,蚌慢慢消化了它,将苦痛化为饱满圆润的珍珠。她是那只蚌,而当她想向他敞开内心,他却后退一步,令她收起那份柔软,愈加紧闭。
“她,”一整天没喝水,他嗓子都已干哑,“她现在在哪?”
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不掩饰的心碎与绝望,顾斯菀透过这双眼睛,看到的是另一个人,她的叹息微不可闻,答道:“不知道,她没告诉我们。”
见周以寒还愣愣站着,她又道:“你爱信不信,我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谢谢。”周以寒离开顾家,一路怅然。
心被侵蚀出大片的空洞,他打火发动车子,开往步之遥的每个住处。最先去的地方,许是监控拍下他来,管家很快出了门。
管家的态度,程式化的客套与疏远:“周先生,步小姐不想见你,请回吧。”
“她还说什么了?”周以寒试图从中寻得线索,关于步之遥要去或去了哪里。
“没了。”管家好心提供个人意见,“项先生经常被保镖强行带走,我不希望周先生你效仿他的行为。”
周以寒默然。
他等在外面,下午、傍晚再到太阳落山。夜幕笼罩下,虫鸣四起,它们已窥见快要消逝的命运,竭力发出夏季尾巴上的残响。
手机铃声打破交响曲,他接起,是郑博宇:“以寒,你没吃饭吧?来我家吃啊,我俩等着你呢。”
“我在家,刚吃完。”他扯了谎。
“别骗人了,蛐蛐叫得比你肚子都响。”郑博宇拆穿周以寒的谎言,他有些急,问道,“你搁哪呢?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我能开。”周以寒打开车门。
到郑博宇安筠两口子的家,没等他换鞋,派克扑上来迎,他拍了拍它的头,问郑博宇:“博宇,我的东西呢?”
察觉到周以寒的敷衍,派克缩回前爪退到稍远处,无精打采趴着,而他丝毫没理会,麻木地向客厅的箱子处走去。
“筠筠,你先吃饭吧,我帮他搬箱子。”猜阵线会拉长,郑博宇让安筠去吃饭,自己递剪刀给周以寒,“你要拆吗?他们按重量摆的。”
好友目光游离,像极了几年前那次失恋,丢了魂一般。郑博宇没说,他们夫妻俩起床后就被电话消息轰炸,有媒体有熟人,问他们步之遥为什么全平台取关周以寒,有无一手情报透露。
然后大门门铃响了,保姆说步之遥派人来送还东西,他们收拾过,安顿好派克带它散步,在网上刷到各种揣测。
“嗯。”周以寒搬下最上面的箱子,很大也很轻。
“博宇,你记得那个号贩子吗?卖专家号的。”他鼻音浓重到他自己都嫌弃。
“记得。”郑博宇搬来凳子给周以寒坐,“咋,他被抓了上新闻了?”
在周以寒母亲病重期间,医护人员尽了最大努力延长她的生命,周以寒想送些礼物表达谢意,见他们不收,就又弄了条好烟,想送号贩子。
他劝周以寒,一个高价卖专家号的,不至于搭上条烟感谢,奈何周以寒太倔,后来很长时间没找着人,才作罢。
“是遥遥找人假扮的,为了把专家号给我。我一分钱没花,拿到了全国最好专家的号。”周以寒的笑容苦涩至极,他掩面,泪水从指缝中涌出,“我一直,一直都感激错了人,居然还质疑她对我的心意。”
他划开胶带,箱子里装着若干只星黛露,他送步之遥的礼物,她一只不落都打包好,原样奉还给他。
最早的那只也在,它脖子上系了根丝带,穿着那枚内圈刻字的戒指。它陪了她六年,归宿是被退还,以他最不想要的形式,代表他等于它,和它一同退出她的生命。
眼泪落在纸箱上,晕开深色的圆圈,周以寒拿着星黛露,泪水打湿它软茸的毛,它在笑,他的这颗心在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51章之前漏发了,所以把它补上了,后边的章节都挪了一遍~要看更新请跳转51章!
第60章
被生物钟叫醒,周以寒明明没喝酒,却宿醉般头痛。他下床,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相框,他和步之遥的自拍合照。
妒意横生,他竟嫉妒起从前的自己,周以寒伸手去拿相框,把它扣过去。
小时候住的家属楼,楼侧有爬山虎爬满大半面,夏天浓密的绿意,到冬季只剩下光秃秃的藤蔓。久而久之它连窗户都挡住,被人们剪去,来年就只会长出一小片,幼嫩的新芽来做点缀。
他扣过相框,像剪掉占据大半墙面的爬山虎,不同在于爬山虎还会长,而他趋近荒芜。
趴在床边的派克睁眼,它凑近来拱周以寒手,感觉到它的不安,他捋了捋它的长毛,安慰道:“姐姐是太忙了,等她有空她会来接你的,到时候你就能见到金豆了。”
听他提到它的好伙伴金豆,派克来了精神,它哼唧两声,上前蹭蹭周以寒的裤腿,想让他带它去玩。
昨天取回的物品,还放在他车里,周以寒起身出卧室:“走吧,带你去新房。”
随便吃了点东西,他带派克出发,车刚开进新房的车库,他开了门,派克跳下车,跑到花园去撒欢。花园里种着绣球和月季,绣球的花期要过了,虽叫“无尽夏”,但终有一天会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