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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掠过杀意,他喊了一声:“无影。”
一个黑影跪在床边:“陛下。”
“通知盛德,两日后,白亭猎场动手。”
“是。”
黑影退下,皇上下床拿起剪刀,把床边多余的烛芯减掉,嘴里念着:“知道得太多,还不能为我所用,呵。 ”
***
那日在草丛晕倒后,严果再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粉色纱帐,窗边立着一个梳妆台。
风带着花香,吹得纱帐缓缓飘动。
严果下床,她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姑娘家的纱裙。床边安静放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鸟纹鞋。
窗外是闪着光的水,原来是在一艘船上。
“叩叩叩”敲门声传来,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严雨。他嘴边带着笑:“果果,你醒了。”
“兄长!这是什么地方?我睡多久了?有宋翰墨的消息么?”严果着急拉着严雨问。
严雨收了笑,语气有些硬:“他没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了,上京的事情再与我们无关。”
严果后退一步,她微微蹙眉:“我们……现在去哪?”
“通州。”
“我……”欲言又止,看了眼面前的兄长,严果缓缓坐到梳妆台前,只垂头不语。
“小离,你进来,帮小姐梳头。”
“是,公子。”
一个丫鬟走到严果身边,十四五岁的样子,俏皮可爱:“小姐,奴婢为您梳一个椭圆卷花垂髻可好?”
严果:“……恩”
乌黑的头发全都被梳了起来,一侧扎了一个发髻,珠玉发簪点缀其上。不知道小离哪里采了一朵半开半合的粉色小花,插在髻底,添了几分俏皮。
“小姐,您可真美!”小离嘴很甜,手也很巧。
严果瞥了眼镜子,尝试笑了笑,最后还是垂了眼帘:“……恩”。
过了两日,严果还是茶不思饭不想,时常坐在船边望着河水发呆。
“果果,”严雨蹲到严果面前,他心疼道,“你要是想哭可以哭出来。”
“哥,”严果飘忽的眼神只在他身上停了片刻,之后又是转头望着水面,她只道,“哥,我没事的,我…我只是需要时间……我很好。”
“前面不远是旭漂湖,那里有水上集会,很热闹,你要不要去逛逛?”
“好。”
江南的晚集和上京的很不一样,整个湖面都有序停着小船,船间有两船宽的间距供游船行驶。
每艘船上都挂了灯,五彩缤纷。灯下是各种各样的商摊,琳琅满目的物品随意铺在船头,等着被人挑走。
因为大船开不进去,严果与婢女小离同乘了一艘小船。
流水潺潺,穿着水蓝间白色的姑娘坐在船头。她全身包裹着昏黄烛火,目光凝滞,周围鼎沸的人声没有一丝一毫入了她的心。
“小姐,小姐……”
“恩,怎么了?”严果回神。
小离指着前面一处爆发出喝彩声的地方,笑着道:“前面好似有个说书的,看着好不热闹,小姐,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好。”
“话说那李郎悄悄去买那顾家小姐看上的簪子,回头去赠簪子的时候却是不见小姐。焦急寻找,李郎以为这小姐莫不是又和开始一样被人骗了去。
却是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李郎’,他回头这么一看啊……”
说书的人故意拖长了声音卖着关子。
“啧!他一看怎么了!快讲啊!”
说书人指了一处:“李郎回头那么一看啊,那顾家小姐就站在那灯火阑珊处。”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顺着说书人指的方向,严果望过去,她忽得想起那日元宵节她坐在台阶上,隔着人群,见到的宋翰墨。
他站在河边,深蓝的锦袍,玉簪黑发,身后飘着零散河灯。身边有几个小儿提灯走过,他小心避让。
和从前她做的一样,严果就是直直盯着他,一直盯着他。只要看着他,想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在布满荆棘,本该无她立足的上京,她便能得到一丝宽慰。
果果……
耳边是宋翰墨的轻唤,严果站起来,她惊喜环顾四周:“宋翰墨?”
“小姐!”小离眼睁睁看着严果突然站起来,寻找什么跳到了另一艘船上。小离刚想跟上,后面一艘船撞得她一个踉跄,没站稳,平地摔了一跤。
严果想要寻宋翰墨,除了嘈杂声,她什么都听不见。眼前是一片朦胧,脸颊泪痕被风吹得微凉。
宋翰墨最后与她说的话是让她走……
那她最后与宋翰墨说的话是什么?她好像什么都没说。
她居然什么都没说!
就要永远离开他了。
严果站在一艘船头无声落泪。
“婆婆!”一个小男孩跳到严果身边,奇怪看了站着的人一眼,悄悄退开了些。
“二狗!”船篷里跑出来一个满脸笑容的小女孩,她见到严果也是一愣。
“二狗来啦。”船篷里又出来一个穿着朴素衣服的老婆婆,她也瞧见严果,倒是没有说什么。
只把二狗招到手边,问:“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衙里散出消息来,说最近不要捕黄花鱼,捕了也得放掉。”
“为啥子?四月,黄花鱼可正是肥美的时候啊?”小女孩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