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页
柏远山不想再和她争论这个话题,主动跳开说,“对了,上午大使馆的人来过,提醒我们可以向路政部门申请赔偿。”
“他们也联系过我。我已经授权委托我们日本分公司的法务部门帮忙处理。我过来也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委托他们办?”
“会不会太麻烦?”柏远山犹豫着说,“估计也赔偿不了多少钱。”
“又不是为了钱。”周奚没好气地说,“他们工作失责,害无辜的人受伤,不应该道歉赔偿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柏远山没有再说下去。
周奚再明白不过他的顾虑。他们不是本国公民,这种申诉政府的案件会费时费力,到头来赔偿的钱可能不够请律师和跨境申诉产生的各种费用。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申诉政府,这就得追溯到两天前的中午。
午餐过后,在酒店窝了十几天的周奚准备去附近的百货公司取预定的包。谁知刚出酒店,路口竖着的巨幅广告牌竟猛地朝她的方向倒了下来,她避之不及,眼看就要被砸个正着,旁边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将她一把抱住,紧紧护在身下。
嘭的一声巨响,她和那人,连同另外两个路人全被压在了广告牌下。好在,在过往行人的齐心营救下,压在他们身上的广告牌迅速被搬开。
重见天日,周奚第一时间转头去看身后舍身护她的人,入眼却是一张沾满鲜血的熟悉脸庞。
她震惊,“柏远山?”
柏远山费力地朝她笑了下,嗫喏着嘴唇说了一句“没事”,接着两眼一闭,在她面前昏了过去。
他们被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检查,治疗,做笔录……索性,那块广告牌虽重,但倒下时被旁边的红绿灯稍微挡了一下,削了些力,四人伤情虽有轻有重,但都没有生命危险。
由于事发时柏远山将她牢牢护在身下,周奚是四人里受伤最轻的,只有膝盖和手肘擦破了一点皮,而柏远山伤势比较重,除了脑袋被砸破缝了4针,小臂也有骨裂,需要留院治疗。
他坚持不肯通知国内的家人,也不愿告诉在日本的同学。承了他救命之恩的周奚只得帮他办理住院手续,并帮他请了专人看护。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酒店附近,又恰巧救了她,周奚懒得问,柏远山也不想说。
“如果你愿意委托,晚上我让公司法务过来办手续。”周奚说。
柏远山同意,“好。”
周奚看他一眼,又说:“另外,明早我会安排人来帮你办出院,再送你去机场。”
柏远山深谙她脾气,没有多客气,直接应了好。
说完该说的,周奚毫不啰嗦地离开。
病房门关上,柏远山下床,趿拉着拖鞋,慢慢走到窗边,往下看……很快,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她双手揣在黑色的羊绒大衣里,头颈端正,肩背挺得笔直,穿着高跟鞋的脚每走一步都是干净利落,仅从步伐上就能看出她坚毅果断的性格。
正如她说的那样,她从不会回头,更不会沉湎过去,不像他……
他苦涩地牵了牵嘴角,把头轻轻靠在冰凉的玻璃上,慢慢看着那道倩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
翌日,周奚结束长达两周的出差,离开东京。
傍晚时分,飞机落地北城机场。
宁延的微信掐着点进来,【我已经在达到出口,你出来就能看见我。】
周奚回了了好,接过空乘递来的行李箱,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柏远山,尽管医生说坐飞机问题不大,但看得出长途飞行仍让他吃了苦头。
周奚迟疑了下,还是问,“有人来接你吗?”
“有的。”柏远山撑着座椅站起来,“秘书已经安排了分公司的人来接。”
周奚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管怎样,这次谢谢你出手相救。虽然不太现实,但我还是要说,假如以后你有需要我做的,可以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不会推辞。”
柏远山凝着她认真严肃的模样,弯了弯唇,“好。”
机上人已陆陆续续下去,周奚不欲跟他多说,拉起行李步出机舱。
她和柏远山都是持美国护照,过关时,两人分列左右通道,但都很默契地不再多言。过了关,出机场,周奚远远就看见人群里的宁延。
穿着一件浅驼色的长款羊绒大衣,手上拿着一小束花,无框眼镜后的笑眸褶褶发亮。
他也老远就看见了她,朝她笑了笑。然后,两人隔着栏杆,顺着同一个方向,一个往前走,一个往后退,直至走完隔栏。
宁延大步上前,送上花,小小的一束,几朵粉白色玫瑰和淡绿色的副花球,很漂亮,也很精致。
周奚接过花,提防着他会不会学旁边的旅客也来了一个大拥抱,好在他只是伸手拿过了她的行李箱,问:“累不累?”
周奚放松,回:“还好。
“我车停在楼下,要走一段。”宁延与她并肩而行,走了几步后才牵住她的手,“早上看天气预报说东京今天下大雪,我还担心会晚点。”
“市区雪是很大,机场那边还好,不过刚才出来看到后面日本过来的航班的确延误了。”
宁延侧头,正想夸她运气好,余光却瞥到斜后方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