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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延拂开她落在额前的头发,“那个女人呢?”
“她恨我入骨。”周奚轻飘飘的说,“我到新加坡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和谐平静的幸福生活被突然闯入的周奚打乱。同时,周奚的存在也在提醒着她的老公是偷来的,加上周父对周奚复杂的感情,也掀开了她不肯承认的事实,这么多年过去,周父仍然在意林青。
哪怕,她年轻漂亮、贤惠懂事,替他操持内外,生儿育女、侍奉公婆,是人人称赞的好妻子,但周父心里依旧只有那个对他弃之如履的女人。
起初时,那个女人还极力经营“好继母”的形象,熟料周奚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她和我撕破脸是因为我要去私立高中。”周奚想了想说,“其实,她一直在隐忍,从我要求他出钱给我请家庭教师补课起。”
周父在新加坡一所大学任教,学校有附属的中学,周奚刚去时就在里面念书。由于两国教育体系不同,在国内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周奚跟不上课程,尤其是英语,听不懂,更开不了口说。
“没关系,刚来都这样,慢慢就习惯了。以后在家里,让Steven和Tiffany平时多陪你练练口语,你课程上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我。”
这是那个女人说的,但周奚不想慢慢来。她到周父学校办公室找到他,告诉他:“我跟不上课程,需要补一段时间的课,老师我已经找好了,这是报名需要的费用。”
周父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眼睛,久久后收起了那张缴费单,说:“我知道了。”
那一晚,在房间背单词的周奚听见隔壁主卧传来争执声。她戴上耳塞,把随身听的音量调到最大。
第二天吃完早饭,周父把一张支票交给她,“既然补了,就找个好点的老师,一对一,这样效果更好。”
周奚掠过他的肩膀,看了一眼他身后眼含愤恨的女人,平静地收下了支票。
虽说两国教育有差异,但周奚底子好,人聪明、肯用功,一段时间的补课后,她成绩便追了上来,这时候她从模糊地离开那个家,渐渐发展出清晰和明确的目标计划。
“我要去霍尔顿高中。”周奚对周父说,“现在的高中资质会影响我申请本科。”
霍尔顿高中是坡县最好的私立高中,走美式教育体系,学生中大部分都会申请美国的学校。但是,学费也贵得吓人。
这一次,周父断然拒绝了她,“霍尔顿学费太贵,不是我们这样普通家庭能承受的。而且你弟弟和妹妹早就申请了英爵,我们家无法同时供养三个孩子上私立学校。”
被否决的周奚不仅没放弃,还表现出绝佳的才智和金融人潜质。她实名在中学论坛上发起了一个“众筹念书项目”,公开向全校师生借钱,并允诺7年以后,将以远高于当前银行贷款利率的利息连本带息偿还。
在一个信用体系完善的国家,这样的筹款并不算稀奇,但发生在一个中学生身上,就是大新闻。
很快,在同一教育集团任教的周父就知道了女儿借钱读书的事。面对纷至沓来的质询和探究的目光,他丢不起这个人,他选择让周奚去霍尔顿,代价是另外一双儿女只能继续留在公立学校。
“那个女人很生气。”周奚轻描淡写地说,“她骂是吸血鬼,骂我剥夺了她孩子受更好教育的机会,骂我毁了她孩子的人生,说我是她见过最自私自利、最无耻的人……”
哪怕知道她不需要他的肯定,宁延仍然坚定地告诉她,“你不是。”
“是又怎么样?”周奚抬眼看着他,撇了下嘴,“我从不认为自私可耻,相反,那些要求我必须无私的人才可耻。”
周奚想去霍尔顿,那个女人想让亲生儿女接受更好的教育,本质有什么区别?如果周父不是为了面子妥协,不是出于愧疚和稀薄的父爱,失去优质教育机会的是周奚。
资源有限,每个人都想抢占,各凭本事即可,输了的非要用道德去绑架赢的一方?周奚觉得很可笑。
尽管最后,周奚爷爷出钱将Steven和Tiffany送进了英爵,但那个女人已彻底放弃去喂养周奚这头“白眼狼”。
上高中后,周奚选择住校,减少了回家的频率。虽然入校成绩一般,但高中时,她日渐成为全校最优异的学生,并以出色的绩点成功申请到了斯坦福的全额奖学金。
“我去美国前,问他要了一大笔钱。我告诉他,从法律上,他欠了我15年的抚养费用,希望他一次性结清。然后,从此以后我会如他所愿,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见他深深看着自己,周奚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有奖学金了,还要钱?”
不等他答,她已然说,“因为我不想把精力花在打工和盘算怎么省钱上。”
她需要好好念书、需要买高效有用的付费资料,需要在找实习机会时只考虑能让学到什么,而不是去纠结实习成本和时薪……
光靠奖学金周奚自然能完成学业,但是有了额外的资金做后盾,她可以放开翅膀去飞,飞得更高更远。
“当然。”周奚歪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点坏坏的笑,“也有一点想气那个女人,她当时正心心念念地筹备着换大房子。”
周奚再次粉碎了她的梦,让她彻底失控,尖叫嘶喊着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辱骂周奚,反反复复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去问你妈要钱?哦,对,你妈根本不要你,她把你当垃圾一样扔过来,5年了,她连个电话都没打过,你比垃圾还不如……你就是一个错误,你根本不该活在这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