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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腰腿病又犯了,药呢?”
    有几个汉子心中急了,奋力的爬上马车,向马车内扑去。
    “里面不是货物,有人!”马四急忙大叫。
    却依然有好几个人奋力的往车上挤。
    忽然,最先钻进马车的几个汉子,身体僵硬着,慢慢的倒退了出来,然后,一截闪亮的刀尖,从马车中透了出来。
    马车外的人怔住了,慢慢的后退,露出老大一截空地。
    马车中的人渐渐的出来,是一个浑身裹着绑带的男人。
    “马四,你搞什么鬼!”有人怒喝。
    马四急忙解释:“这次不是送东西来,这是新来的石……”
    倒退的几个男子中,有人忽然冷笑:“这位兄弟,大伙儿都是并州道出来的,刀头舔血的事情,谁又怕了谁?”
    其余几个倒退的男子同样不屑,以为里面是马四带来的货物,没有提防,马车内位置又小,所以才被制住了,正面开打,不见得就怕了他。
    不怕他?一群三脚猫功夫都不算的军中士卒,竟然说不怕他?石介想起岳不群的教导,得饶人处且饶人,花花轿子人抬人,利索的接口道:“在下占了便宜,论真功夫,自然是几位厉害。”
    几个男子大笑,立刻挺直了胸膛:“当年我砍了两个人,那是一身的真本事。”
    “过几日,我教你几手我的拿手功夫。”
    “都是并州道的兄弟,何必客气。”
    四周松了口气,许多人明白过来,纷纷怒视马四:“只带了新人来,没有带银钱和衣食?”
    马四摇头:“这个月的衣食已经送过了,想要就要等到下一次。”
    人群中立刻有了骂声,却也没有难为马四,缓缓的散去。
    只留下百来个大大小小的孩童,好奇的等待着马车中的新人。
    “这就是遗孤院?”胡雪亭鄙夷的问道。
    马四急忙解释:“刚才只是误会,他们以为马车内是送来的补给,急着搬运而已。”并州道的人可不是强盗,更不是流氓,只是一群淳朴汉子。
    胡雪亭盯着马四的脸,慢慢的竖起一根手指,指着马四的背后:“你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
    马四完全会错了意,刚才那种低级误会,胡雪亭已经忘记了,她在意的是,这遗孤院也忒的太脏乱差了!
    茅草屋组成的村落中,虽然还不至于被误会是垃圾场,但是处处都有乌七八糟的东西,还能在一些墙角和树下,看到一坨坨的人类粪便;好几间没人住的茅草屋的屋顶被抽去了茅草,看附近几家茅草屋顶上厚厚的茅草,以及明显不是同一批的成色,显然是找到了失踪的茅草;一些瓜皮兽骨,神奇的挂在了树枝上,随风婀娜的摇摆。
    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官办的遗孤院,竟然就是这种货色?
    要不是看看张仪同和马四穷的叮当响,胡雪亭差点怀疑他们贪(污)公款。
    但这遗孤院中未必没有猫腻,那几百个涌出来的人当中,也就三成是孩童,剩下的七成,总不能都是工作人员吧,冗员成这样,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不管?
    马四有些尴尬:“遗孤院,其实,是很早前取得名字。”
    遗孤院是杨素亲自取的名字。起因只是有个并州道的士卒战死了,留下一个幼子,家中偏偏一个成年人都没留下,也没什么亲戚,眼看孩子就要饿死街头了,杨素知道后,起了善心,不愿意让并州道的将士流血又流泪,甚至绝了后代,便建了遗孤院,收养这些无所依的孤儿。
    这种方式很快就在各地军中,以及门阀中推广,谁都不想只让杨素收了民心军心,一时之间,各地类似遗孤院的福利机构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杨素还叹息:“能让天下将士,为国死力,此乃我等的职责。”
    可惜这简单的想法,很快就发现有了微妙的偏差。
    一开始,是一些战死的将士遗孀带着孩子,哭着找上了门。
    “我只是一介女流,没了丈夫,又如何抚养幼子长大成人?若是杨总管只收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愿意为了孩儿,自尽在杨总管门前。”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必须收啊。考虑到小孩子有母亲照顾,成长更加健康,而母亲也能兼职遗孤院的工作,也算不上多大的麻烦。
    但在杨素因功晋级,成了当朝司徒之后,具体负责遗孤院的人,就有了很大的麻烦。
    “孤儿寡母必须照顾,那么,八十岁的老娘呢?还没有成年的弟妹呢?”马四心情有些复杂,从自身角度出发,万一死在战场,家中妻儿老小都有并州道照顾,那当然好的不能再好,可从遗孤院的运营角度出发,立马就发现这简直是个道德的无底洞。
    “妻儿老小都照顾了,伤残的将士难道反而不照顾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瞧,石介也是这一档的。”马四道,虽然严格说,石介不是并州道的人,但是,因为和标准并州道下属的胡雪亭胡雪岚一起,可以划到亲属档,而且,沈子晨事件真相复杂得很,石介多少是掺和到了这个大事件中,也能和并州道将士沾点边。
    石介满脸通红,大丈夫岂能冒充他人,肯定会被师父打死的,道:“石某还是离开的好。”
    小女孩抱住他的脚,扬起头道:“石叔叔,不要走。”
    胡雪亭挥手:“这是我的保镖,算我的名额。”又斜眼看石介:“伤都没好,嘴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