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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酒宴当中的,都是同样身份的朝廷重臣,谁也不会把酒宴中的话传出去,又怎么会导致舆论不正确,影响朝野。
办一场酒宴,让杨司徒心情舒缓一些,是绝对的好事。哪怕此时此刻,大随朝霉运高照,实在是不适合欢欢喜喜的办酒宴,也顾不得了。不办酒宴大随朝未必有救,办了酒宴杨恕说不定还能救上一救。
杨恕看看一群热情讨论今晚酒宴的同僚,微笑着。
一群大臣心里抖了一下,杨恕的笑容竟然没有勉强的感觉,还透着真心的欣喜,这是彻底坏掉了吗?
贺若弼立刻和几个手握重兵的大臣打眼色,确定杨恕的骁骑卫余部没有什么动静,杨恕的笑容绝对不是要杀光所有大臣的兴奋。
“诸位盛情,老夫心领了,只是,今夜老夫有要事在身,只怕是不能赴宴了。”杨恕依然温和又真心的笑。
一群大臣急忙拼命的劝,杨恕要是不参加,还办毛个酒宴。
贺若弼还是记挂着杨恕那“一缕真心的欣喜”,杨恕别真的坏掉了,要召集杨家诸将,火烧洛阳城吧?急忙委婉的打听:“不知杨司徒有何要事需要连夜处理,本官愿尽绵薄之力。”
一群大臣听出了贺若弼的言外之意,带着微笑,死死的盯着杨恕。
杨恕又一次露出了“一缕真心的欣喜”,在众人心中发毛的时候,淡淡的道:“骁骑卫张须驼急报,骁骑卫某部深入突厥,数次攻占突厥牙帐,击杀突厥都蓝可汗。”
一群大臣惊愕的看着杨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骁骑卫某部数次攻占突厥牙帐,击杀突厥都蓝可汗,这种吹牛都不打草稿的话,谁会信?
高颖看了贺若弼一眼,贺若弼眼神中悲哀极了,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恕疯了!
好几个大臣同样想到了这一点,老来丧子,还是亲手把儿子推进了火坑,已经彻底的击溃了杨恕的理智和心神。
大随朝楚国公、司徒、并州道行军总管杨恕,他疯了……
李浑欣喜极了,老杨啊老杨,你嚣张了一辈子,也有今天啊!他只觉浑身毛孔顿开,一股清爽从脚底到了天灵盖,老杨完蛋了,谁会取代杨恕,成为司徒?他李浑可以吗?朝中有多少人会支持?当然,要是能收服了杨恕的手下们为己用,那把握就会大很多。杨恕疯了,杨二代杨轩感嗝屁了,杨家是完蛋定了,杨恕的嫡系手下们不想喝西北风,还有比投靠其他重臣更好的办法?
李浑拿定了主意,今夜就去拜访杨司徒府,和杨恕的手下们认真沟通,不,不,不!不能今夜!立刻就要放出风声,让那些潜伏在杨恕司徒府和骁骑卫的人,立刻主动和杨恕的亲信们接触,这种捡便宜,增加实力的事情,手快有,手慢无,万万不能等到今夜的。
“既然是如此大事,老夫定要是亲眼见识一下的。”贺若弼道,怎么都不敢留杨恕一个人在中书省。
杨恕淡然点头:“算算行程,该部主将今日日落之前,当到洛阳。”
贺若弼更是不信了,兵部的急信传递,用的是飞鸽传书,比驿马要快好几倍,边关到洛阳数千里,怎么可能飞鸽传书刚到,破敌的主将就赶到了?
高颖却听出了蹊跷,问道:“立此大功的主将是谁?”
杨恕微微的笑着,一群大臣盯着他。
“杨轩感。”
一群大臣万年不动的微笑面庞,竟然一齐出现了僵硬,该死的,是老杨疯了,还是他们疯了,今夜就能立刻见分晓。
“恭喜杨司徒,虎父无犬子。”
“杨司徒有此麒麟儿,当痛饮一杯。”
“大随朝出此等英雄,实乃大幸啊。”
“吾等共迎大随英雄。”
喜气洋洋的贺词之中,暗潮汹涌。“宋国公,你最好调集一些手下过来。”“老李,今夜警觉点。”“把宇文阀在洛阳的全部力量都调集过来!”
今夜,怎么看都是到了最后的时刻。要么杨恕幸运度爆棚,杨轩感立了大功,载誉而归,光彩照人,一门双国公;要么杨恕下定决心,血洗洛阳。多准备一下,小心谨慎些,绝对不会错。
……
黄昏的时候,洛阳西门城门口站了一溜的大臣,以及无数的兵将。
一群大佬脸上笑眯眯的,心中却冰凉,要是杨恕真的疯了,想要大血洗,那么,就让杨恕的脑袋第一个落地。
杨恕站在城门正中,双手背负身后,迎着夕阳,淡淡的笑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夕阳在地平线上越来越低,众位大臣们手心里都是汗水。
“准备好了!”不少将士打着眼色。
远处,马蹄声响,十几骑飞快的靠近。
“来了。”杨恕笑了。
众人使劲的望去,却只看见夕阳下,十几骑的身影拉得老长,面目却在黑暗当中,看不清楚,只能从轮廓上,约莫看出铠甲和刀剑的痕迹。
“我说,为什么我们要从西门进城啊?”十几骑中,某个将领惊讶的问胡雪亭,从地理上看,边关回洛阳,怎么都是从北面回来比较近些。
“当然是为了装逼啊!”胡雪亭大奇,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大胜而归,这“归”字,是很考验细节功夫的!“你丫难道不知道,背对夕阳,残阳如血,只看见黑暗的轮廓,是装逼的必须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