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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过来。”胡雪亭皱眉道。
阿绍见到胡雪亭,道:“在下临汾柴绍,见过胡县尉。”
胡雪亭仔细的看柴绍,又见到了一个历史名人,可惜,这家伙是铁杆李二党。柴绍注意到了胡雪亭的眼神,微微有些得意,长得帅,果然容易得分。
“说吧,本官犯了什么错误。”既然是无法拉拢的人,胡雪亭的态度就不怎么好了。
柴绍也不在意,胡雪亭这种乡村野丫头,哪里知道他出身将门世家,有权有势。“胡县尉自从到了丹阳县之后,功勋卓著,但却犯了一个大错误。”
柴绍盯着胡雪亭的眼睛,缓缓的,一字一句的道:“你不该得罪张镇周。”
“张镇周受杨轩感和高颖之托,为胡县尉广开方便之门,胡县尉只要稍微低头,就能得到张镇周的大力支持,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人手有人手,丹阳县势必鼎盛,此为事半功倍。
胡县尉却感情用事,得罪了张镇周,如今虽有小成,却事倍功半,更有颓废之色。”
胡雪亭不言语,附近的一些衙役却悄悄点头,大家都这么想,只是没人敢和胡雪亭明言而已。
柴绍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明白,已经说动了胡雪亭。胡雪亭再怎么愚蠢和冲动,多少会有些反思的,和张镇周闹到如此田地,多半不是她所想的,自然会有些后悔。
“张镇周虽北迁长城之外,今生未必能再相见。但张镇周原本倾向于高颖和杨恕,却因为胡县尉的鲁莽,不得不投靠了李浑,高公和杨公痛失英才,此乃胡县尉之过也。
如今李浑到了淮南道,于公于私,对胡县尉还是对高公杨公,都是最大的失误。”
一群衙役听了,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换了别的小县令小县尉,早就拼命巴结淮南道行军总管了,哪有往死里得罪的?明明可以有人帮手,便要把那人弄成死仇,实在是愚不可及。
胡雪亭长叹摇头,一脸的后悔。柴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果然成功了。
“这些都是过去之事,往事不可追,胡县尉侥天之幸,躲过了大劫,丹阳县总算没有尽毁,也算是洪福齐天了。胡县尉理应反省其身,日思其所无,推行无为而治,使丹阳县鸡犬相闻,夜不闭户,不想胡县尉再次犯了巨大的错误,而且是比以往更大一百倍的错误。”
胡雪亭紧紧的盯着柴绍,柴绍的眼神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你不该和李浑勾结,演这一场戏!”
“为何?”胡雪亭终于开口了,嗓音很是干涸。
柴绍缓缓的道:“大随朝谁不知道李浑贪生怕死,依仗祖辈功勋,尸位素餐,胡作非为,穷奢极欲,与这样的人勾结,又会是什么好人?”
“胡县尉更不该和李浑采用彼此抹黑的手段,吸引众人的目光。胡县尉想要扩张知名度,大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方式,何必采取如此自污的方法?李浑人老皮厚,可以不要名声,胡县尉年方二八,未曾许配人家,又如何能不顾及名节?
天下人皆知胡县尉无耻,胡县尉有此污名,又有何好处?观胡县尉手下,无非是丹阳本地乡绅,虽不至于是鸡鸣狗盗之辈,但毫无才华,碌碌无为,焉能成为胡县尉的助力?
今观丹阳县境内,土墙千里,耗费人力,来日雨水一冲,又复何在?箭塔数百,却无一个善射之士,若真有贼人,这箭塔何用?商旅数十,来往之客摩肩接踵,铜臭扑鼻,小人当道,不见圣人之言,这教化何在?
如此粗鄙的错漏,人尽皆知,为何没有人指点?无他,胡县尉身边,尽数是一些酒囊饭袋。胸怀天下,身具六艺,学富五车之人,谁愿意投靠一个无耻之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胡县尉将自身染得黑了,又哪里会有贤能投靠?就不怕靠近胡县尉,陪着一起黑了自身吗?”
柴绍看都没看身边的衙役,这些P民是不是因此怨恨上了他,有毛关系?当真是伸个手指就摁死了他们。
“柴某知胡县尉一心为了丹阳百姓,胡县尉自到了丹阳县,除贪官,革弊政,兴商业,但胡县尉空有其心,不得其道也。欲求名,却得了污名,欲求助力,却贤良退避,落此下场,让人感慨啊。”柴绍摇头叹息,连连长叹。
胡雪亭沉吟,看了柴绍一眼又一眼,柴绍自信满满的,傲然挺胸,刚才那番话句句没错,字字在理,就不信胡雪亭不信服。
“事已至此,又当如何?”胡雪亭左右踱步,问道。
柴绍心里大笑,道:“柴某认为,当与李浑撇清关系,怒斥其非,然后引入贤良,重整丹阳气象,推广儒学,兴教育,拆围墙,弃箭塔,葬悬尸,天下皆知胡县尉知错能改的美名,贤能来投,不过弹指之间尔。”
柴绍最担心最焦急的是什么?就是胡雪亭真的和李浑联手。
李浑借此和杨恕联手的可能,姑且不谈,小小的县尉胡雪亭想要和李淮南联手,这“联手”二字包含的平等背后,就是用利益交换了,没有大笔的利益,堂堂淮南道总管凭毛屈尊降贵,和一个小县尉联手?胡雪亭和李浑联手的先决条件,一定是胡雪亭把胡雪糖送到李浑的手中。胡雪糖落到了李浑的手中,哪里还能吐得出来?虽然李阀千疮百孔,落到了李浑的手中,想要打探到胡雪糖的秘方相对更容易些。可是,白糖这东西,天下只有一家,别家若是仿冒,很容易被李浑发觉偷盗了他的秘方,此刻大业还有许多步骤未曾完成,为了白糖,冒然和李浑全面翻脸,实在对大业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