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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轩感已经追下去了。”胡雪亭道,定襄郡只怕也有些突厥人在,杨轩感必须继续向定襄郡杀去。
“战利品……”有丹阳骑兵低声问道,十万突厥人的马匹粮草就是个不小的数目。
“这用不着我们出手,雁门关的守军会搞定的,我们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胡雪亭道,丹阳骑兵个个疲惫不堪,必须调养。
看着丹阳骑兵睡下,她带了几人去找张须驼,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和他沟通。
“看,是胡侍郎!”雁门关中,有百姓远远的指着胡雪亭,大声的叫着。
胡雪亭一听,就知道那是骁骑卫士卒的家眷。知道她是胡侍郎的,只能是骁骑卫的自己人了。一群雁门关百姓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当然,他们也不关心她是谁。
“为什么,你要让百姓出城决战!”一群骁骑卫士卒的家眷围住了胡雪亭,某个少年厉声问道。
“守城方比进攻方有优势,这是白痴都知道的!”
“我雁门关守城打得不错,谁都看见了!”
“为什么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决战,慢慢在城墙上消耗突厥人,不好吗?”
“明明有数万援兵,为什么一定要出城决战,为什么不等援兵到来?”
“在你的眼中,百姓还是人吗?”
“百姓不是数字!他们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作为骁骑卫二代,少年们从小耳濡目睹,对军事多少有些了解,雁门关打成这副模样,他们是万分的不满的。在战斗进行的时候,少年们知道军令如山,知道不能和长官的命令对抗,但既然战争结束了,这心中的不满和怨气,就终于爆发了出来。
胡雪亭看着一张张义愤填膺的稚气面孔,只觉她真是老了。“因为,华夏需要的是人,不是猪。”想要站起来做人,就必须正面硬杠强敌,任何耍花招都没用。她扫了一眼少年们,虽然解释的模糊,但这已经是看在骁骑卫家人的份上了,否则都不带解释的。
一群少年愕然。
远处,有不少百姓见了这里,尖叫着:“官爷!官爷在那里!”越来越多的百姓向这里走了过来,神情悲愤。
几个少年一看,脸色就变了,低声对胡雪亭道:“不好!快走!”
胡雪亭笑了:“你们快走!”推开少年们,大步走向了那群百姓。
“为什么!不是有了星君的护身符吗?为什么还是死了!”几十个老人泪流满面,围着胡雪亭怒吼,他们的手中的纸甲碎片,或者一角带血,或者干干净净,折叠得整整齐齐。
“还我儿子的命来!”一个老人吼着,然后晕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极力的拉着他,不忘记继续怒吼。
“官兵打死人了!”“官老爷不讲信用了!”“官老爷欺骗百姓!”
若不是胡雪亭的周围有几个丹阳士卒,他们就要冲上去殴打胡雪亭了。
张须驼远远的看见了,急忙走过去,心里很是无奈,胡雪亭乱发护身符,有没有给百姓增加勇气,幸免于难,那是毫无证据的事情,而带了护身符却死了,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发放护身符的那一刻起,眼前的这一幕就是必然会发生的。张须驼微微叹气,胡雪亭终究稚嫩了,以为百姓会理解她的苦心,以为百姓会哭喊着说,“星君是好意”,“星君尽力了”,“生死有命”什么的,或者那些带了护身符,却没有死的百姓会站出来说,“我带了星君的护身符就有效”,“你儿子死了,那是天意”,“星君早说了,心诚则灵,你儿子心不诚”,“只能挡一次啊,又没说永远没事,打了这么久,几百次危险都有了”,那么,胡雪亭注定要失望极了。因为,那些死了亲人的百姓丝毫没有体谅胡雪亭的意思,那些活着的百姓也丝毫没有站在胡雪亭一边,为她出头,为她撑腰的意思。相反,那些活下来的百姓,只会坚定地站在了死难家属的一边。
“就是嘛,一点都不灵!”“骗人!”“官爷就能骗人吗,赔钱!”“看他们真可怜啊,官爷必须承担责任!”越来越多的活下来的百姓围了过来,很快就人数过千。
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看看周围,大声的叫:“要她赔银子!”
“对!赔银子!”人死了,只要要赔银子。
胡雪亭笑了。
张仪同竭力的想要挤进人群,却没有百姓肯让开,别以为是官老爷了不起,现在大家都不怕你。张仪同只能在人群外跳脚:“乡亲们,不能怪她,和她无关!”
千余百姓愤怒的吼着,胆气越来越壮,挤开了护着胡雪亭的士卒,几乎和胡雪亭脸贴脸。
“你要给个说法!”百姓们怒吼着,官老爷也不能忽悠人送死!雁门关地区的数万百姓死了大半,十成中去了七成,不知道多少人家灭门,都是怪胡雪亭的护身符!
胡雪亭看着周围的百姓,神情平静。
张仪同隔着人群,和胡雪亭目光相遇,急忙狂打眼色,到了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当然是低调处理了!
这些百姓都是老实人,分不清是非,只是因为一时的激动,冷静下来,自然就能知道世上从来没有刀枪不入的护身符的,何况胡雪亭早说了N个前提条件,哪里能怪胡雪亭呢?不收钱的护身符也就这样了,那些收钱治病的香灰,神药,不灵光的时候,也没看见有人去砸了对方的家对不对?百姓还是讲理的,此刻低调一些,退一步,自然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