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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为什么高颖一直不这么做呢?”胡雪亭冷笑,其余大佬牵制?高颖和贺若弼有两卫之兵,不愁粮食,形势与其余大佬相比那是压倒性的胜利,为何要担忧其余大佬而不敢寸进?
    程夭金和张须陀秦穷等人面面相觑,这还真的是有些诡异。
    “因为高颖从来没有真正的掌控齐国。”胡雪亭笑。
    “大随是各个手握重兵的门阀大佬的部落联盟制,皇帝杨広就是个充门面的。这真的只是大随朝廷的特殊情况?嘿嘿。”
    “这部落联盟制并不是杨坚杨広的发明创造,他们只是延续了大随真正的政治形态而已。大随由门阀掌控,官员出自门阀,田亩出自门阀,人口出自门阀,刀枪还是出自门阀。门阀就只是宇文阀,独孤阀,李阀?怎么可能!这些只是大门阀,甚至是超级大门阀,那些只有几十个人的小家族的性质与门阀一般无二。”
    胡雪亭一直在深思高颖为什么不进攻洛阳,又不断地派遣各个探子进入中原各个大佬的地盘,终于验证了她选择江南的正确性。
    以高颖的地盘为例,明着是叫做“大齐”,皇帝是高履行,左右相是高颖和贺若弼,两个丞相号令天下。可惜,这只是表明的现象,高颖的命令几乎不能出荥阳。
    那些深深扎根在大齐各个城池、乡镇、村子几百年的,只有几百口人,甚至几十口人的小家族会在意高颖的命令?
    ……
    荥阳附近的一个小村子中,几个衙役站在高处,大声的对下面的百姓喊话。
    “……朝廷有令,只要愿意跟着朝廷去辽东,每个人都有十亩地,按人头分,不管是老人孩子男人女人,只要是个活人,就能够分到十亩地。”某个衙役大声的道。
    百十个百姓木然的看着衙役,一点都没有欢呼雀跃的意思。
    “怎么,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那说话的衙役有些惊讶,这次向下方宣传朝廷的政令采取了越区宣传,所有衙役都到了他并不熟悉的地方,免得有些衙役和村长勾结,甚至衙役是村长的兄弟父子,因为私利隐瞒了朝廷的政令。那衙役考虑到他不会这个村的方言,而荥阳距离洛阳很近,用得是标准的洛阳话。
    百十个百姓继续木然的看那衙役,过了半晌,终于有人站出来,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一边的村长,大声的用夹杂着大量乡音的洛阳话道:“衙役老爷,我们听懂了。”
    那衙役更惊讶了:“既然听懂了,为何不站出来报名,为何不欢呼?十亩地啊,你们有几个人有十亩地?一家要是有五口人,就是五十亩地!这村里的地主有几亩地?你们就会比地主还有钱,哈哈哈哈!”他干笑着,却没见什么人响应。
    一群百姓只是看着村长。
    那衙役微微皱眉,道:“村长,这么占便宜的大好事情,你给大伙儿说活,不要有顾虑,踊跃参加。”
    村长斜眼看了一眼那衙役,用同样夹杂着大量乡音的洛阳话道:“你们说,天下有没有白吃的馅饼?”一群百姓摇头,肯定没有啊。
    “这村子里的地,有一半是我家的,你们谁要是听朝廷的,去辽东那冻死人的地方拿十亩地,老子就砸了谁家的锅,立刻收回租给谁家的地,让他饿死!”那村长厉声道。一群百姓畏畏缩缩的挤出笑脸,我们才不会听朝廷的呢。
    衙役大怒,这是摆明了和朝廷唱对台戏!这岂不是反了!
    “来人,拿下了他!”那衙役大怒。一群衙役刚想动手拿下那村长,百余村民怒吼:“谁敢动村长,我就砍死了谁!”“你倒是试试打我们李家村的人!”“都抄家伙啊,有人打村长了!”
    百余村民齐声怒吼,泥巴,鞋底,石头,树枝,雪片一般的砸向几个衙役。更有无数的村民拿出了镰刀锄头斧头,怒气冲冲的对着那几个衙役挥舞。
    “快放人!”锄头都已经凑到了衙役们的鼻尖了。
    “他不想你们去辽东拿十亩地,他在害你们,我们才是来帮你们的。”衙役们大叫。
    “胡说,我们就只信村长的!”有百姓大声的道,不忘记对村长谄媚的笑。
    “村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害我们?”又是一个村民大声的道。
    “他爷爷是村长,他爹是村长,他是村长,我们村有了村长之后一直风调雨顺,不听他的听谁的?”某个村民大声的道。
    几个衙役狼狈而走,村民们大声的欢呼。村长霸气的挥手,道:“都记住了,谁敢去辽东,老子立刻收回他家的田地!”一群村民谄媚的笑:“怎么会去辽东呢,辽东哪里有这里好。”“大家都是亲戚,我曾奶奶和你曾外婆是表姐妹,我不信村长还能信谁?”
    ……
    秦穷脸色惨白,半张脸上的绷带都要掉下来了。“秦某一直自诩兵法娴熟,今日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人。”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高颖的地盘虽大,却是碎片化的,每一个城池,每一个乡镇,每一个村子都被当地的土著掌控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高颖的命令根本无法传达到各处。如此一个傀儡一般的地盘,要它何用?
    以前大随无法指挥下级,政令不到乡镇,杨広暴怒,高颖还会叹息皇帝太贪权,应给给下级更多的自主权利,不要逼迫各个最底层的小吏,要无为而治,但同样的境遇到了高颖自己的身上,却发觉是如此的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