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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老者颤巍巍的行礼。
有人却站立不动,既然知道大祸临头,那就没什么可以客气的了,直接骂道:“余阿九,你小小年纪竟然敢让一群老人行礼,就不懂得一点礼仪规矩吗?果然是蛮夷之人,不懂我中原的礼仪。”
黑暗中忽然灯火一亮,映照出了余阿九的身形。小小的烛光好像开启了某个开关,整个宅院中一盏一盏的灯光亮了起来,恍如白昼。周围几百个士卒冷冷的围住了徐文长等人,手中的刀剑闪着寒光。
徐文长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没看见自己的家人,但余阿九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花园,并且布下了重兵,这家人多半是不保了。
“其实怪不得你们。”余阿九叹息不已。“鲁地人口多,地少,多有流寇,百姓附贼者众,随便一个贼人喊几句‘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竟然就有几万人归附,流寇不下几十万人,这鲁地也就糜烂了,田地荒芜,城市破败,剩余的人为了自保,不是贼也是贼了,周围的大佬又没能早早的达成协议瓜分鲁地,这鲁地百姓的心中是没有官府二字了。”
徐文长等人好像听着余阿九说话,其实一直悄悄地打量着周围,只盼能够找到一丝活路。
“好不容易几个大佬分了鲁地,没等重新树立官府的威望,又都跑了,这鲁地的百姓心中是更没有官府了,几个小家族也敢随便的占了县城,自封县令了。”余阿九很是佩服,真是胆肥啊。
“统一天下的又偏偏是个无知无耻的年轻女子。”余阿九皱眉看天空的月亮,又开始数手指,“圣上这是有二十二还是二十三了?”
她笑了,看徐文长等人,果然看到了鄙夷之色。
“不管二十二,还是二十三,总之太年轻了,对不对?虽然是黄毛丫头,但是也差不多了。就这年纪,怎么可能懂得管理天下?”
徐文长等人脸色更白了,余阿九当着他们的面如此的说,那是临死前最后的摊牌了。徐文长大声的笑,既然死定了,那就说几句真话:“二十出头,又懂得什么?没有岁月的沉淀,哪里知道怎么做人做事?徐某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还多,都不敢说看透了世情,就她一个丫头片子,也敢管理天下,天下必然大乱!”冷冷的看余阿九,瞧,用一个女子做御史,这就是不懂如何管理天下的后生仔做出来的蠢事。
余阿九微笑着,道:“圣上又是不敬儒的人,四书五经都没有看过,女训多半也是没有,根本是个文盲,没文化怎么管理天下?”徐文长傲然看着余阿九,道:“半部论语治天下!不看圣人之言,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圣上的道德也不怎么好,无耻有她份,道义廉耻肯定与她无关,德高望重更是笑话,这以德服人是想也别想了,彻底就是个小人。”余阿九笑。
徐文长用力的点头:“以德服人,天下太平,路不拾遗,鸡犬相闻,胡雪亭德不配位,如何让天下人臣服,纵然窃取了天下,这天下终究是要被有德之人取走的。”
“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圣上是女子与小人都继齐全了。”余阿九歪着脑袋道。
徐文长大笑:“你知道就好!一群女人不老老实实的在家做针线活,打理家务,竟然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可知道大随为什么会灭亡?那就是因为大随竟然设定女官啊!女人怎么可以当官?女人当了官,天意岂能不怒?妖孽横生,天下倾覆,一啄一饮,皆有因果。你大越竟然立女帝,用女官,这大越岂能不亡?大随二世而亡,不过几十年,这大越更加逆天行事,绝对撑不过十年!”
余阿九笑着:“普天之下,敢这么说圣上的,也就只有你们鲁地啊。”徐文长傲然道:“我鲁地继承孔圣的绝学,岂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余阿九笑着摇头:“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们是井底之蛙。”
她大笑着,指着徐文长等人:“我大越南征北战,开疆拓土,这三百余年骚扰边境的突厥也被我大越灭了,兵锋之盛,威震天下,疆域之广,史无前例。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固步自封,以为礼仪高于一切,礼仪可以让田地丰收,礼仪可以让猪长膘,礼仪可以让天上下雨的井底之蛙敢鄙夷我大越圣上。”
徐文长等人愤怒的看着余阿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我欺。
余阿九笑容一敛,厉声道:“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了,明日一早在菜市口千刀万剐!”
徐文长大笑:“徐某既然敢骂胡雪亭,就没想过活下去,只是,你们只怕是没有机会千刀万剐徐某了!”伸出舌头,用力一咬,血流如注,然后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看着徐文长,咬牙也要咬舌自尽。
“没事,只是晕了过去。”某个士卒检查着徐文长的脉搏。
“本官知道。”余阿九笑,学过格物的都知道咬舌头死于大出血,治疗得当可死不了。“不能便宜了他,冷水泼醒了,押到菜市口去。”
其余人悲愤的看着徐文长,果然没有死,这老祖宗传下来的咬舌自尽竟然是假的!
“来人,把这几家的人二抽一杀了,其余人终身苦役。”余阿九道。“便宜了你们,本来要诛灭九族的,可惜最近圣上觉得人少不够用,不许杀戮太多。”
寂静的宅院好像忽然活了过来,终于有了声息,哭声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