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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终究是唯一的皇子。”有官员低声道。其余人点头,杨広子女不少,但成年且在世的只有萧皇后所生的二子一女,还有一个养女胡雪岚,这皇位落到齐王的手中是毫无疑问的,哪怕齐王表现的再怎么贪慕权位,无耻薄情,大随的江山终究是齐王的。【注1】
“齐王这次虽然有些……咳咳,但是在福建两广的时候还是挺不错的,做事稳重,爱护百姓。”某个官员道,大家要理解,当皇帝是非常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哪怕是皇子也会心神失守,稍微有些冲动也是实属寻常,每次科举不是经常有一些举子因为中了举而癫狂,而发疯的吗?齐王也不过如此而已。
一群官员微笑,是啊,人之常情。“以后要好好做事,未来能够达到什么程度,就看现在了。”有官员微笑着,众人点头,在齐王当上皇帝之前必须好好的表现自己,这才能在齐王登基之后得到一个高高的职务。
房间内,杨暕背靠着房门,脸色大变。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愤怒已经充沛了他的全身,只想大声的喊叫,甚至打砸了物品发泄。
他跑到成都见杨広,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当太子?
狗屎!
他才不在乎什么太子不太子呢!大随都窘迫到躲到蛮夷之地了,做个太子很荣耀吗?他又不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听见太子的名字就浑身发抖。什么将蛮夷的地盘并入了大随,什么大随朝迁移到了拉其普特,这些都是哄人的言语,大随朝本质上已经亡国了!亡国之君有什么好嘚瑟的?写到历史中也只是被后人鄙夷和怜悯。
杨暕千里迢迢的跑到成都见杨広,只想证明一点,杨広到底在不在乎儿子们的小命。
成大事者都不在乎亲人的,刘邦逃难的时候嫌弃马车上人多,连累了速度,把子女踢下了马车;周文王为了逃离商纣,淡定吃了儿子的血肉做的肉羹。杨広为了能够光复中原,会不会不在乎儿子的性命?
杨暕恐惧无比,毫无信心。太子杨昭就在扬州,就在胡雪亭的鼻子底下,白痴都知道杨広若是起兵,太子杨昭定然会被碎尸万段。杨広没有安排人去救人,干干脆脆的就起兵了,这是根本不在乎杨昭的死活?
不在乎杨昭,难道会在乎他吗?
杨暕到了成都,只想在杨広身上确定这件事,家人,亲人,子女,到底在杨広的眼中是什么。
可惜,结果让他绝望。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从杨広的脸上看到对杨昭的担心,没有看到对杨昭必死的痛苦。哪怕他刻意的表现出了想要取代杨昭,杨広的脸上依然只有标准的帝王的虚伪的微笑。
杨暕在成都外见到的是一个重新夺回天下,王者归来,豪情万丈的帝王,一切生命,一切牺牲,一切付出都是为了帝王的成功。
杨暕脸色惨白无比,胃部抽搐的越来越厉害,他捂住了肚子,慢慢的软倒,缩成了一团。
“大哥!大哥!”他低声道,声音空洞无比,眼中却有泪水慢慢的流下。一直对父皇尊敬无比,当做榜样的大哥怎么会想到,杨広根本没有想过他的死活啊。
大哥被胡雪亭的士卒冲进宅院,恶狠狠的打烂了冠宇,扯烂了华服,按倒在地的时候;被关在囚车之中游街示众,无数百姓吐唾沫,砸烂菜的时候;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被凌迟处死于菜市口的时候,是不是惊讶无比,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大随的皇帝杨広,竟然会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大哥会不会觉得为了大随朝而死,死得光荣?
杨暕嘿嘿的笑,到了大哥这个境地,与其为了被父皇出卖而痛苦,不如欺骗自己为了大随而光荣的死了,至少死得时候心中还平静些。
只是,大哥真的能平静吗?他就能平静吗?
杨暕咬紧了牙关,生在帝王家,生在老杨家,生为末世王孙,哪里有资格祈求父慈子孝。帝皇是龙,龙是禽兽,龙不是人,所以,帝皇不是人。
杨暕在地上艰难的慢慢的挪动,挣扎着拿到了案几上的茶杯,飞艇仓促起飞,侍从来不及换上新茶,茶杯中只有剩茶,凉凉的。杨暕努力的大口喝下,抽搐的胃部更加的抽搐了,他紧紧的蜷缩着,脑海中却异常的清醒。
“多谢舅舅啊。”杨暕惨笑着,萧瑀破坏了大随朝的天下,对他没安好心,夺了他的江南东道,于公于私都是他的敌人,但是萧瑀在江南东道时教他的道理却没错胡雪亭、杨恕、高颖、萧瑀之所以成功,就是在于能够从最坏的角度看待美好的世界。他若不是从最坏的角度出发,怎么能够看透杨広起兵中透露出来的残忍亲情观?
“这世上,果然只有手中有刀剑才是最靠得住的啊。”杨暕低声说道,拉其普特的千万蛮夷如今在他的手中,他决不能失去了,他不想死,不想被牺牲,不想被光荣,只能拼命的练兵,拼命的向拉其普特人灌输忠诚于他一个人的思想。
“我没有筑基丹,我不能以一当百,但我可以有几千几万的死士,想要杀我,没有那么容易!”杨暕蜷缩在地上,看着窗外的白云飞过,只觉孤单无比。
“大哥……大哥……”
……
某个城池之中,董纯部大越军队紧张的修整中,因为忽然撤退而抛弃的粮草和军械必须补充。
“这位置还要加一道墙。”董纯指着某个方向。这城池虽然不大,但是出蜀的要道之一,而且是唯一能够让大象和马车行走的道路,杨広想要出蜀只能走这里,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个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