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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被敌人追赶,为何我等要如此狼狈?”某个将领质问道,大军撤退,无非只有两种情况,打败了要逃跑,或者假装撤退,设下埋伏等着追兵跳入陷阱。但大散关上的大越军队乌龟一般坚决不出动,随军既没有打败,也没有什么陷阱等着追兵跳,这撤退的如此狼狈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来护儿看着手下的将领们,个个年轻的很,脸上满是朝气,以及稚嫩,跟随他远征高句丽,又辗转杀到党项、吐谷浑、拉其普特的左御卫老将们已经尽数不见,或死于乱军之中,或被杨広和杨暕抽调走。他微微有些凄苦,将军百战死,那是当兵的宿命,但带着这么一群菜鸟打仗,死得真是不心甘。哦,这些人不能算菜鸟,这些随人征战数年,也是老鸟了,只是都是从底层的士卒提拔起来的,没有读过兵书,也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平时训练蛮夷士卒的时候看不出问题,在这真正的战斗当中的判断力立刻就差了许多,尤其是在冷静方面,那一颗颗想要立功,想要体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的年轻的心,真是让他莫名的愤怒。
“你丫的蠢货!不知道冲动的将领活不过三场战斗吗?”来护儿很想这么破口大骂,但话到了嘴边,他却沉默了。这些年轻的人有什么错?把他们安插在不合适的位置上的人才有错。
来护儿道:“把所有将领都召集过来……”他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周围的将领皱眉,这来护儿真是老了。来护儿努力提高嗓门:“……老夫要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某个帐篷前,有人催着:“动作快点,来将军要解释为什么撤兵。”帐篷中的将领慢悠悠的出来,对来护儿的解释一点都不抱希望,鄙夷的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借口。”数万大军纵横陇西,陇西所有的城池或闭门不出,或弃城而走,大散关更是无论怎么叫骂都不敢出兵一战,大随士气如此衰弱,城中又没有名将镇守,左御卫只要大军攻城,分分钟就能把大散关打下来,然后轻易取了关中,奠定攻占中原的基础。
“此刻取关中之易,古之罕见,来将军竟然不战而逃!”那人冷笑三声,畏战不前!还特么的是没有见血就畏战不前,这也配叫将军?廉颇老矣,只想安安稳稳享清福吧。
“且听他怎么说。”其余人道。
等几百个将领聚集到了来护儿的帐篷前,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来护儿嘿嘿的冷笑,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但他终究要带领他们活着获回去。
“诸位,叛贼胡雪亭已经掉入了圣上的陷阱,老夫奉命牵制逆贼的关中大军,但老夫失败了。”来护儿道。一群年轻的将领看来护儿,好些人嘴角露出了不屑,来护儿终于承认指挥失利了?
“若是来将军能够对我等多信任几分,任由我等进攻大散关,此刻圣上已经在长安了。”某个年轻的将领淡淡的道。其余年轻将领怒视那人,抢了我们要说的话。
来护儿失笑,一群年轻人真是什么都不懂:“老夫……”
“将军竟然还有脸笑?”某个将领冷冷的道。
来护儿一怔,看左右亲卫,左右亲卫已经站了出来抓人,小小的将领敢当众羞辱主将,不拖出去打几十大板,那还叫军法森严?
“怎么,想要动手?”那将领丝毫不惧,厉声喝道。
“哗啦!”所有年轻将领都抽出了刀剑,对着来护儿和亲卫。
“早就防着你玩一手鸿门宴,真以为你那昏庸的脑袋可以瞒过我们?”某个年轻的将领冷笑着。帐篷外,号角声四起,不少士卒围了过来,拔出刀剑,与帐篷外的左御卫亲卫军对峙。
来护儿心里拔凉,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兵变。一群年轻将领却淡定的看着他,一将无能累及三军,明明可以打破大散关,进入关中,建立封侯的功业,却被这个老朽昏庸的糟老头子破坏,谁能不怒,谁能没有怨气?
来护儿叹气,低估了年轻人们建功立业的心,他不想追究或者镇压兵变,只是年轻人心中有怒气而已,何必计较,重要的是把事情说清楚,让他们平平安安的活着回去。
“都安静,且听老夫把话说完。”来护儿道。一群年轻的将领冷笑着,任由来护儿说话,且看他还能说什么。
“大散关是雄关,正面强攻大散关太过艰难,伤亡必重,左御卫只有三万余人,又尽数是高句丽和党项吐谷浑人,言语不通,指挥艰难,若是稍有不慎,定然会有巨大的折损,反而让贼人有机会从关中出兵进入蜀地,破坏了圣上的大计。”来护儿先解释着他为什么没有顺应众人的意思进攻大散关。
一群年轻的将领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的而看着来护儿。
来护儿继续道:“大散关的守将三狗子虽然年轻,但其用兵谨慎,老夫数次想要引诱她出关决战,都没有成功,这坚守大散关的心思如此坚定,我左御卫是无法拿下大散关了。”
一群年轻的将领继续冷笑,来护儿果然是无胆鼠辈啊,真是奇怪他怎么能够成为左御卫大将军的,但反过来想,左御卫一直是皇帝的亲卫军,只要能够保护皇帝就够了,用不着能够在乱战中发现机会,破敌杀贼。
“若仅仅如此,老夫当在大散关外继续驻扎,牵制住关中的兵马,掩护圣上诛杀逆贼胡雪亭。但是……”来护儿看几百个年轻将领,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但是,大越朝数百飞艇向西而去,老夫忽然发觉,这飞艇才是真正的利器,有飞艇在,我左御卫只是鱼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