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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情书 第104节

      第67章 ??情书
    人们常说羡慕扶家小儿子的姻缘。
    大学相识, 毕业之后结婚三年,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这样的话扶槐也常常听到。
    你爸爸妈妈的感情真好,应该在家里从未吵过架吧?
    是从未吵过架, 有的, 只是单方面的沉默不语。
    私立幼儿园早早就开展英文授课,叶涵眉是英专博士后, 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教他怎么拼写发音。
    带读完一遍图画本,她轻轻合上书房门,“妈妈去给你热牛奶哦。”
    “啪”的一声, 是别墅一楼大门开合的声音。
    书房门不多隔音,扶槐抱着插画本坐在门后。
    倒数三、二、一。
    门后准时响起重重的脚步踩踏楼梯声,还有叶涵眉忍无可忍、却又努力压低的声音,“你能不能小声点, 小槐还在书房念书呢!”
    一声闷呵, 是喝醉了酒的男人从嗓子里发出的沉闷咕噜声。他的脚步听起来烦闷,叶涵眉说完, 反而踩踏得更大声了。
    每一声脚步声都充斥着满满的不耐烦和冷淡。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吗?”
    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好像特地踮着脚迈上楼梯。
    这是叶涵眉的脚步声。
    “你今晚又去酒局了?怎么喝这么多?”
    男人应声沉闷, “嗯。”
    继续往房间走。
    叶涵眉:“我给你熬碗醒酒汤。”
    扶松:“叫阿姨熬就行。”
    “没事, 我——”
    话没说完, 浴室门已经重重关上,沉默地阻隔了任何话语。
    叶涵眉站在门外,高耸的肩头低垂了下来, 头发有点乱,那样一个读起英文诗歌眼里有光的女人, 好像被摘尽了所有骄傲, 狼狈又难堪。
    但这样的场景她好像经历过很多次。
    并不多意外, 只是低落了几分钟,就重新收拾了心情。
    转过身,意外地和书房门缝里一双稚气瞳孔对上,失落疲惫的神情一扫,又展开灿烂明媚笑容,“小坏蛋,不许偷听爸爸妈妈讲话哦。快回去看书,妈妈一会去检查。”
    这样的场景无数次的发生在只有他三人的别墅中。
    扶槐也问过叶涵眉。
    “爸爸为什么都不说话啊?我昨天去沈知野家里,他的爸爸还会陪他玩赛车,爸爸什么时候能陪我玩赛车啊?”
    叶涵眉那时正捧着一本全英文的散文集,听到这个问题时,从书本里抬起头,很难理解她的瞳孔里流露出的晦涩情感。
    只记得她弯起嘴角,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回答:“每个人的爸爸都不一样,阿野的爸爸比较热情,小槐的爸爸比较内敛,小槐要理解爸爸。”
    扶槐并不理解。
    明明街上那么多的一家三口手牵手,为什么他的爸爸从未牵过他的手,也从未牵过妈妈的手呢。
    幼儿园里一个朋友告诉他,有些父母离婚了,就不会牵手了,关系会变得像陌生人一样。
    像陌生人一样。
    这就是扶松对叶涵眉的态度。
    所以在扶槐的认知里,扶松和叶涵眉应该已经离婚了,只是为了他才住在一起。所以他们不说,他就假装不知道。
    但又过一年,他上了幼儿园大班,却听人说起,“恭喜你啊小槐,你要有弟弟妹妹了。”
    妈妈怀孕了。
    扶槐并不清楚爸爸妈妈的关系与妈妈怀孕之间的关系,只是从旁人的描述中,爸爸妈妈应该是很恩爱的关系。
    在那段时间,扶松对叶涵眉的态度似乎也确实好了一点。
    但也仅仅表现在没有一身酒气地回来。
    家里依旧沉默得吓人。
    星期五下午,扶松的助理孙叔叔来幼儿园接扶槐回家。
    晚上要出席一场晚宴,司机直接将他送到了扶氏公司大楼。叶涵眉还没到,扶松也不知道在哪,反正只有司机王叔和小赵阿姨陪着他。
    趁着王叔去停车、小赵阿姨给他泡牛奶的空隙,他溜上了公司大楼顶层。
    顶层结构和楼下不同,是一大片的天台花园,以及两间简单的办公室。
    在其中一间门口挂着标牌,扶槐认不全字,但是认得【扶松】这两个字。
    是爸爸的办公室。
    扶槐走上前轻轻敲门,没人应声。
    整个顶楼静悄悄的,静谧无声,男孩怯生生地推开了沉重的玻璃门,走进办公室。
    偌大一间办公室,宽敞整洁,桌上摆满了他看不懂的纸张和书本,并没有摆任何照片或是什么。
    在这样一个静悄悄的环境中,他有些胆怯,准备离开,却在这时听到门外传来扶松的声音。
    想到他平时在家冷淡又不耐烦的脸色,扶槐意识到自己不能被爸爸发现,不然他又会像以前一样喝着酒、谁也不理会的。
    虚岁五岁的小男孩骨架不大,蜷缩着躲进办公桌底下并不困难。
    透过办公桌抽屉间隙,能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是扶松,另一个男人他没看到脸,只觉得声音很熟悉。
    “收拾好了?今晚估计赵家也会到,南山那块地他们也有心思在,今晚估计要提防着点。”
    扶松:“嗯,小眉和那个赵丽丽以前是大学同学,说是今晚会去问问。”
    “夫人今晚也会去?”
    扶松:“嗯,她英文好,晚上有几个英国人在,她可以说两句。”
    两人好像从门口走到了办公桌侧面的沙发坐下。
    另一个男人咋舌,“啧,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真羡慕你。”
    很奇怪的语气,明明说着羡慕,但话语间却好像充满冷意。
    扶松:“你知道的,我对她没感情,再生一个也是因为家里老人催得紧,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难挨,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感觉?”
    毋庸置疑,这里说的“她”指的就是叶涵眉。
    纵使扶松平时对叶涵眉就冷淡,但这样直接的在自己爸爸嘴里听到对妈妈没有感情,还是猝然像针扎进心中,疼得难受。
    办公室里,一声很轻的叹气,扶松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并不是刚刚谈论公事时的语气。
    低压的、缓慢的耳语在这样静谧的顶楼格外清晰。
    “我对着她根本起不来,和她做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扶槐听得不是很懂的一句话。
    但依稀也能从话语间感受到,爸爸背叛了妈妈。
    一股愤怒涌上胸口,他攥紧了拳头,但仍然不敢出去,继续蹲在办公桌底下,带着单纯的、想要为妈妈打探到更多消息的想法,他继续竖起耳朵。
    但却没听到他们说话了。
    好奇地,从办公桌后探出头。
    目睹了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沙发上坐着的,是他的爸爸和孙叔叔。
    而两人正在接吻。
    在办公桌下蹲了太久,小腿发麻,加上过于震惊,他从办公桌下面摔了出去。
    以这样的方式,打断了正在办公室里缠绵的两人。
    后来,自然是以扶松百般解释他们刚刚是在说悄悄话,不要告诉妈妈、也不要告诉任何人结束。
    他们将扶槐搪塞了过去,小小的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答应不告诉妈妈。
    晚宴上,扶松依旧是外人眼里温柔体贴的好丈夫。
    扶槐跟在两人身后,视线的高度刚好落在扶松搂着叶涵眉腰的那只手上。
    脑海里不住想的是,爸爸的这只手,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应该是放在孙叔叔的腰上吧?
    扶槐并不是好糊弄的小孩。
    但凡扶松注意过扶槐的功课,就会发现他上的那家私立幼儿园里每周都有一节生理课。
    生理课老师会告诉他们,接吻、抚摸这样的动作,并不是普通朋友之间会做的动作,除了夫妻、情侣之间可以做这样的动作,别人是不可以的。如果有人对他们做这些动作,那就代表着侵犯。
    又过一月,是中秋节。
    他们一同回了扶家老宅,家里只有爷爷和伯伯一家,长桌晚宴上,扶松依旧是无微不至的温柔丈夫。
    扶江生说起,如果生出来的是个妹妹,就取名【栀】
    “清似山栀馥似兰。”
    他喜欢这句诗。
    问扶槐希望是个弟弟还是妹妹。
    扶槐没有应声。
    他其实不希望宝宝出生,因为出生并不会快乐。
    饭后,一家人坐在围炉前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