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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敢和他说话,不敢看他,也不敢再靠近一点。
只好站在他后一排的位置上,努力拉长了身体和手臂、使劲推着窗。
好在他从头至尾没有抬起头来,她在心里庆幸。所有窗户都打开以后,她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书包,按部就班地拿出课本和作业。
然后,突兀地听见一个声音说,“我来的时候教室门没锁。”
她闻声转头看他,他偏着头没有看窗外。是他在和她说话,只见他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
目光相触时她不知所措,恍若触电一样赶紧收回了视线。
面上云淡风轻,她的手抚上胸口位置,惊觉这颗心跳得太快,一点也不受她控制。
他说,教室的门没锁。
他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清冷,明明她记得他和其他同学说话时的声调平缓轻柔,在吵吵闹闹的喧嚣里透着不真实。
已经没有什么能再从书包里拿出来,她却保持着一手抓着书包,一只手从包里伸出来的动作,好像还有一支笔或者一本书没拿出来。
是吗?真的吗?也许是昨天忘了锁吧。一瞬间她的心思千回百转,想了无数个回答又很快被自我否定。
总觉得要和他说一句不一样的话,可是想来想去总不满意。
要说什么,该说什么呢?不管是什么,总不会缺女孩对他说。思来想去不如不说。
想到这样不禁有点难过,也许她真的不应该来太早,本来已经习惯了的沉默,本来没打算与他有什么交集,本来没准备说话。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自我限定的本来呢?
手足无措的时候,她错过了回答的最佳时机。再想回答,也不能了。只能趴在桌子上装鸵鸟,他在等她的回答吗?
他只是想告诉她一下这件事,门为什么没锁很好懂,一定是昨天下午打扫卫生的同学离开时忘记把门关上了。
他看她懊恼地抓着自己的碎发,纠结到快哭的样子,脸上原本消散的红晕再次出现并蔓延开来。他在心里难得觉得这个同学有些可爱,然后忽而忘了他说话的初衷。
之后他们又回到原点,两人仍旧是班上来得最早的人,仍旧不说话、不交流。
很快,寒假开始了。
在未满九岁以前,她已经学会了洗衣做饭,懂得了照顾自己。
第一次在邻居姐姐的指导下拿起菜刀切菜,动作颤颤巍巍的像一个老人。
把土豆片切成了土豆块,又把肉丝切成了肉条。把油倒进锅里烧热,然后把肉倒进去翻炒均匀拿盘盛出来,把土豆如出一辙翻炒放入调料,在土豆快熟的时候把肉倒进锅里一起翻炒、出锅。她第一次炒的菜除了味道稍淡之外也能吃得。
其实她害怕切菜害怕菜刀不受自己控制会切到手;
害怕炒菜害怕油下锅溅到脸上手上,那是她害怕的温度。可是有些事不是害怕就可以不去做。
一个人上学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阴风阵阵,没有路灯。
她只能摸黑前进。途中要经过一个屠宰厂,屠宰厂门口挂着昏黄的灯,门后堆积着如山的尸骨。
屠宰场明明有灯光透出照亮那片黑暗世界,每次经过她却跑得更快。
因为门虽然锁着,她却害怕后面有动物的魂魄紧追在她身后。小孩子对鬼魂的事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时她是那样害怕黑暗和黑暗中未知的东西,长大以后却习惯与黑暗为伍。
还有那个人。她其实知道的,自己不敢和他说话、不敢看他、不敢靠近他、的原因。
除了渐渐萌生的男女有别的意识;最重要的是啊,心里紧紧绷起来的那根弦,平静地划开了两人的界限。那是不能逾越的防线。
她就是在早起的无数个时候明白有很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远离了父母。
在卧铺车厢看着车站送别的父母的身影,一点点模糊远去。
她才忍不住哭了出来。捂着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车上的其他乘客都毫无察觉。
她是第一次远行,离开父母。但是她并不害怕,甚至心中暗喜。
原以为能面无表情地离开他们,在车上透过车窗玻璃看着那远去模糊的背影却仍旧忍不住难过。
后来,看到一本书。
书上写:父母骂孩子,孩子不会停止爱父母,却会停止爱自己。
她以为自己不爱他们,其实在内心深处是爱的。这就是事实,可那时她不懂。觉得难为情,所以悄无声息地哭,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哭完之后,她擦干脸上泪痕,拿出父母事先为她准备好的零食开始吃起来。边吃,边想着那个沐浴在金色阳光里的少年。
以后,应该就没有机会再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仍是一个人坐在窗前等着天明,等着人来。
不知道谁会发现他早起的秘密,又会不会将那个秘密分享给班上那些喜欢他的那些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