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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正源虽有几分疑惑,但还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是小事儿,明天我就帮你去解决,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辛其洲点了点头,“辛苦李叔。”
    李正源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那我去书房给你父亲送东西了。”
    “好。”
    辛其洲进了前庭,还没换下鞋子,就闻到了房间里传来的檀香,不知燃了多久,香味浓得有些发腻。
    今天是初一,按照旧例,宋冉阑会斋戒一天。
    他走进去,保姆看到他说,“夫人已经吃过晚饭了,给你留了清粥和素炒,要我现在端上来吗?”
    “不用了,不饿。”
    辛其洲经过客厅,见宋冉阑裹着披肩端坐在蒲垫上眼皮都没掀一下,就打算自己上楼,可脚步刚迈上台阶,宋冉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怎么今天回来得那么晚?”
    辛其洲回身看她,毫不掩饰地把膝盖给她看,“路滑,摔了一跤。”
    宋冉阑原本还在静坐,闻言立刻大呼小叫地走过来,仔细打量,“怎么摔得?严不严重啊?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没事。”辛其洲继续上楼,“一点擦伤。”
    宋冉阑跟着来到他的房间,又招呼保姆送个药箱过来,她惯常这样神经敏感,压着声音问,“这伤,真不是打球摔得?”
    辛其洲去衣帽间换了条短裤,出来时有些隐约的不耐烦,开口却没有过多的辩解,“不是。”
    宋冉阑像是没听到,又自顾自地叮嘱,“你爸上次说得话你也听到了,运动适度就好了,没必要占用太多的精力,而且球场上那么多人,说不定就要伤到哪里的,你跟别人不一样,以后......”
    “哪里不一样?”辛其洲望着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宋冉阑被问得怔住了,良久,才颇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妈妈担心你还招你不耐烦了?”
    “没有。”辛其洲垂下眼,撩起裤管,“我要先洗个澡,然后再擦药,妈你先出去吧。”
    宋冉阑出去了。
    辛其洲并没有立刻去洗澡。他从药箱里拿出碘伏,清理了一下伤口处的砂砾,然后便把裤管放了下去。
    他那间房的格局很大,书桌后面还有一方半开放的露台,看不见其他房间,站在栏杆边上,只能瞧见后院的池水,以及水中晃动的鱼。
    辛其洲从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摸出一盒东西,走到露台边的椅子上坐下。刚刚还浓稠如墨的晚夜似乎有了些变化,夜幕中多了几颗星,伶仃地挂在浸了几分月光的乌云上,像是镶嵌其上的钻石。
    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橘紫色的火光骤亮,映照出他寡淡如水的半张侧脸。
    那天,也是这样不阴不阳的气候,微风扑打在脸颊,带着沉闷的问候,辛其洲刚走到栏杆边上,就看到了下面的戚百合。
    她抱着猫趴在栏杆上,伶仃细长的胳膊架着猫的前肢,隔着她瘦弱白皙的肩侧,辛其洲看见了海明威的表情,似乎是不理解,也很困惑,呜咽一声比一声尖锐,而她充满耐心,温柔又坚定地告诫着它,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辛其洲不是一个惯于剖析自己的人,因此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那天他为什么在摸出打火机的时候往前迈了一步。
    想让她看到,想让她惊惶,他懒散地想了想,这也许只是他偶然迸发的恶趣味。一如刚刚,当他看到戚百合仓皇下山的背影时,嘴边也浮现出了一抹无法解释的笑。
    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太无聊了。
    抽完那只烟以后,他回了房间,并没有细想,为什么那个他要捉弄的对象会是戚百合。
    有些事他不习惯刨根问底,对自己也一样。
    戚百合的感冒还没好,夜里又做了些光怪陆离的噩梦,起床起得有些晚了,眼睛也肿得像核桃。陈姨要给她做三明治带在路上吃,戚百合婉拒了,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敷在眼睛上便出门了。
    昨夜她被辛其洲最后那句反问吓到,完全忘记了他之前说过的话,因此,当她走出大门,看见了路边停靠的那辆黑色奔驰时,下意识就想回头。
    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辛其洲眸色清淡,仿佛在看她,又仿佛只是应付差事,“上车。”
    戚百合感慨自己或许果真是丫鬟的命,辛其洲对她这样颐指气使,她反而还有几分安心。
    上车以后,俩人之间还是沉默,戚百合拿着冰水在眼眶周围上下滚动,车厢内一时只有水流声,几秒“咕咚”一声,那声音仿佛有什么暗示,戚百合没坐一会儿,肚子就饿了。
    她开始后悔没让陈姨做一份三明治带上,想了想拿出手机,准备给靳卉发个消息,让她多买两个包子带到学校。
    出于礼貌,她抬头看了辛其洲一眼,本意是想问他有没有吃早饭,可那一眼正巧撞到辛其洲也在看她。
    深秋的清晨,车窗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辛其洲穿着一件纯白的外套,自带打光功能,把他本来就冷白的皮肤衬得更加平整,英俊深刻的五官配上这样优秀的皮相,完全就是老天爷的偏爱。
    沉默地对视了几秒,连呼吸都清晰可闻,更别说戚百合咽口水的声音了。
    她回过神,有些尴尬,“你吃早饭了吗?”
    辛其洲收回眼神,敛起了嘴角可疑的笑意,反问她,“你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