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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远行。
送行的人仰着脸,在凌乱的风中,一直目送它离开。
直到遥远的苍穹只剩下一点火星,黎晚才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潮生微愣,才说:“我送你回去。”
黎晚走到驾驶室要开车门,闻言顿了顿:“大哥,我有车,我送你。”
潮生也打开车门:“对,你开车先回家,然后我从你家坐地铁走。”
“你神经啊?”黎晚坐进车里,看着正系安全带的潮生说,“绕这么一大圈干嘛?”
潮生说:“走吧。”
黎晚半天没拧车钥匙,想了想问:“你担心我?”
潮生一本正经看她:“这是你拿证之后第一次开车吧?”
“所以呢?”
“要是万一出什么事,我没法给你爸妈交代,也没法给印子交代。”
黎晚顿了顿,没说什么,从储物盒里,拿了一根中华出来,咬在嘴上,点上了火。
潮生拧眉:“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抽烟还用学?”黎晚嗤了一笑。
“……”
潮生没来得及说什么,李微印打电话过来。
“喂老公。”黎晚驱动车子。
李微印那边顿了一下,问:“你和谁在一起呢?”
“江潮生。”黎晚说,“你想和他说话吗?”
潮生先打招呼:“印子。”
李微印笑:“潮生,上次我给你发消息,两天了你还没回我,敢情和黎晚在一起玩呢?”
李微印这话说的坦荡,没有责怪或吃醋的意思。
但是潮生经过唐未那件事之后,难免多想,就说:“我和黎晚碰巧遇到的。”
黎晚一怔,听出他是怕李微印误会,就干脆扯开话题:“绪哥呢?”
李微印说:“他下午有课。”
“……”
后面就是闲聊了。
打了一路的电话,黎晚抽了三根烟,潮生坐在副驾驶没玩手机,一直帮黎晚盯着路。
后来到了芳汀,黎晚开车进去,潮生在门口下车,没有往里去。
这一年是二〇一六年。
大家都有自己的爱人,唯有他是单着的。
他往地铁站走,回想这两年的一切。
感觉发生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也发生。
可能是因为,大家的生活都有变化,而唯有他一成不变吧。
他对温澜的感情不再像发高烧一般强烈,却又始终放不下,就像拖着好不了的咳。
没有新的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也不愿意接纳新的人走进他的生命里,像不肯吃药一样,所以他的咳总是好不了。
心里装着人的孤独,和心里没有人的孤独是完全不一样的。
前者是城春草木深,繁闹却无人问津的寂寥,后者是寂寞沙洲冷,毫无生机与人烟的荒芜。
他不喜欢孤独的滋味,却深爱着孤独。
或许这就是他注定要孑然一人的原因。
潮生独身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大三开学。
然后他在大三那年的十月份,过完十一小长假之后,真的和黎晚的舍友恋爱了。
而这时候,恰逢温澜和唐未的第一次复合。
温澜和唐未在这一年的四月分手。
恋爱谈得时间长了,总会有倦怠期。
很多小说和电影不会讲到这一点,大多数爱情作品,都把故事集中在恋爱之前的暧昧期,和刚恋爱时的激情期,因为那段时光是一段感情最好的时候。
可是现实生活里,日子还得过,随着时间推移,两个人之间越来越多的问题都暴露出来。
先是唐未大男子主义爱管着温澜这件事,情浓时,觉得对方是在乎,可时间长了就觉得是束缚。再是唐未小心眼爱计较,偶尔吃醋无伤大雅,可经常小题大做,就让人厌烦了。
唐未说过改。
他那一刻是真心的。
可是当他看到温澜在和他吃饭的时候,还在回复学生会主席的消息时,他就会忍不住生气。他生起气来,总是会做一些强迫温澜的事情,比如用身体征服温澜,迫她服软。
世界上没有完美男孩,如果有,也只存在于小说和偶像剧里。
温澜渐渐忍受不了他的控制欲。
在大二下学期刚开学后不久,因为一件小事和他争吵起来,然后提了分手。
这些事的细节潮生知道的很少。
但是他们分手这件事,他是最先知道的那几个人之一。
四月清明节的时候,潮生照例是会回家上坟的,大一的时候温澜没有回家,大二这年她回来了。
两个孩子都回家来,大人们高兴,两家又凑到一起吃饭。
餐桌上,温澜兴致一直不高,等吃完了饭,潮生和她到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聊了聊天。
温澜说:“唐未不是那种会苦苦哀求女生留下的人,我态度坚决,他一开始的时候哄我,后来再没找过我。”
那是三月初,唐未因为温澜那个学生会主席而和她吵架,她真的生了气,唐未又来哄她,可她没理他,他就不再哄了。
他们之间冷了五天没有联系,结果温澜周末和朋友去逛街的时候,看到唐未和另一个女生在街上买冰淇淋。
那女生还揽着唐未的胳膊。
她走上去质问。
唐未笑得吊儿郎当:“不是要和我分手吗,老子和谁在一起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