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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一样的身段,说话故意细着腔儿,哪个正头娘子这种作派?”麻脸妇人死样怪气地喷鼻:“而且她搬来这么久,你可见过她男人不曾?”
“那倒是。”
养在外头的玩意儿,就是指外室。
沃檀一边吃面,一边偷瞄这位美妇人,见她面庞光静双肩削瘦,两条眉儿柳枝一般弯又细,虽然姿色不差,却也能看出上了些年纪。
而且她脸虽好看,挎着篮子的手却有着与之不大匹配的粗糙,甚至骨节处还生有未愈的冻疮,更别提穿在身上打了补的衣裳了。
当人外室当成这样,确实有些磕碜,怎么也不像有钱人家拿金玉娇养出来的。
沃檀捧着碗喝了口汤,暗自思索着要给自己家里的那个多买两套新衣裳,不能让他出趟门也这么寒碜。
不过人还没睡到,管吃管喝都花了她不少钱,得快点想办法拿点好处了。
吃完面后,沃檀去了对街的成衣铺。
楼上卖的都是贵价衣裳和首饰,她舍不得,便打算只在一楼随便选几件。
挑完正想去结账,铺子中陡然起了阵骚乱,掌柜和侍者纷纷跑出门口,去迎一辆刚刚停稳的马车。
马车帘子被掀开,打里面下来位华服闺秀。
那位闺秀生得如琬似花,但就是不会拿正眼瞧人。自落地后,她对打头哈腰的老掌柜压根不搭理,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径直便往里走。
接近门槛时,不知打哪儿钻出个抱着破瓷碗的小乞儿来。
那小娃娃衣衫褴褛,一张黑不溜秋的脸连嘴角都烂出了壳。他跪在闺秀跟前,高高举起碗:“求贵人打发点。”
闺秀嫌恶地瞥了一眼:“哪里来的下作东西?滚开!”
旁边仆从见主子眼色不对,便捋了袖子要去搡那小乞儿,却被个戴着金簪的婆子制止住。接着,那婆子凑到闺秀身边,与她耳语起来。
旁的人或许听不见,但沃檀却是支着耳朵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婆子在劝闺秀:“小姐即将嫁入东宫,可不好在人前动火气。左不过是个花子罢了,赏他几两碎银,咱还能博个美名。”
在婆子的劝解下,闺秀虽不情不愿,但还是勉为其难地让人把那小乞儿搀起,不仅好生嘘寒问暖一番,还亲自递了个装有银钱的荷袋过去。
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惺惺作态,但动动嘴皮子说不定能讨份好的事,也鲜少有人拒绝。因而跟着府里下人和掌柜道好的人,并不在少数。
那闺秀心情颇好地弯着嘴角,在一众赞扬与吹捧声中,迤迤然去了楼上。
这样的排场与动静,立马引来人问:“这是哪家府上的贵人?”
“那位可是陈府千金,未来太子妃。”店里伙计小声答道。
“哟,原来就是这位啊?那真真是惹不得的人物。”围观有人啧啧有声:“曹相孙女也是福薄寿短,再撑多一个月都入东宫了,怎生就出了那么档子事?这不就是白给人作嫁衣裳了嘛?”
“可不是?”有胆子大些的压低嗓门道:“要说东宫那位也是个薄情的,前未婚妻才死没多久就立马定了新妃人选,曹相能没点怨?”
“怎么不怨?听说曹相是请过旨,想让典仪推迟个三个月的。陛下本也允了,可淑妃娘娘却出面说这日子特意找司天鉴算过,改了就不吉利了。”
眼见话越说越露骨,小伙计生怕惹事:“哎哟几位客倌,可别再、”
“救命啊!杀人啦!”
楼上蓦然传来几声尖叫惨嚎,乱七八糟的动乱一听就是出了事。
铺子里的人都乱腾腾地往外跑,沃檀也跟着跑了出去,但兴致勃勃地蹲在外头多听了会儿动静。
事由不难猜,有人埋伏在楼上,意欲掳杀那陈府千金。
眼见京衙的人出现,沃檀及时歇了看戏的心思,晃晃悠悠转身走了。
回到家时,见景昭立在院中负手望天。
“在看什么?”沃檀走过去。
“在等姑娘回来。”景昭温煦一笑,眉间光色溶溶,甚是蛊人。
站了起来,沃檀这才发现他身量倒不矮,别说和她比了,就是较屋门头都要高些。
“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个卷饼。”沃檀献宝一样掏出纸袋:“嗱,我替你尝过了,真的好香!”
“多谢姑娘,在下尚且不饿。”
“那也得吃,不然你等会儿饿了怎么办?”
在沃檀带着逼迫意味的坚持下,景昭只好勉为其难地接过纸袋。
好在那卷饼实则也就剩有半个,倒不至于噎胀。只吃饼时被沃檀瞬也不瞬地盯住,直把他望得极不自在。
沃檀极为体贴周到,待见景昭吃完,还推了推茶碗过去给他润喉。
景昭道过谢,捧着茶碗才喝了两口,便听沃檀问:“好吃吗?”
“好、唔……”
茶碗摔在桌上,姑娘家招呼也不打便贴了上来,直把景昭扑得仰面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