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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望来。
被他这么一唤,沃檀的心像被掼到地上。
理智归位,她抬手打断道:“少做梦,我能把你撂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替你、”
“以前哪样?”景昭笑意微弱,却还有心思与她掰扯:“我才替你救下回门,你这便不理会我了么?”
嗬?这是跟她算起帐了还!
沃檀故意冷笑了下,满脸阴气地看着他:“你还敢让我碰你,不怕我对你下手?”
“自然怕,所以不用做什么,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景昭眼中一团和气,心间压着牵缠与盘曲。
于男女之事上有那么一说,道是情投却不一定意合,然而他眼前这位,恐怕连情意都撕扯不清。
他们之间的阻碍肉眼可见,但于他来说最为关键的,还是她那颗蒙了无穷恼意的心。
他的姑娘啊,开心起来干净无邪,生起气来一条直筋。以前满当当都是一腔玩闹心性,眼下,又一门心思想杀了他。
理行不通,意表不灵,只能寸寸试探,只能慢慢去引了。
待她几时不再一心想拿他的命,总能意识到些什么,总能帮她将心里的芽尖儿给拔高些,高到她看得懂看得清,再不跟自己较劲。
沃檀当然不知道景昭那七窍莲藕心,听他厚颜让自己留下来陪说说话,她还没好气地咂咂嘴,心道哪有功夫陪他磕牙撩嘴?
可她余光往外瞥了瞥,见这院落四下寂寂,登时便响起一句话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十个字金砖那般砸到头上,沃檀目光豁然一亮,心下马上便有了新的计较。
她变脸比变天还快,拉了个凳子便坐去榻前,手肘支在腿上,腿还故意抖着,又是一幅二流子的痞样。
“说吧,想聊什么?”
见她这样吊儿郎当地“促膝长谈”,景昭轻挽两下嘴角:“聊聊你在六幺门的事,或者,我来说一说我所知道的六幺门?”
沃檀之所以扮出这幅混不吝的模样,便是本以为景归要与她“叙旧”。
在沃檀的盘算里,他要再说那些稀奇古怪的话,她便抖着腿一声一句地怼回去,教他知晓自己只是拿他当玩\\物,别总妄想拿那口灿莲花的本事惑她心志。却怎料他一开口便是这样正儿八经,且颇为敏感的话。
与景昭对视片刻后,沃檀扬了扬眉梢,仍是装大爷:“你说,我听着。”
不用装,景昭也是幅恹恹的模样。他索性调整了下隐囊,好让自己倚得舒服些。
这事做罢,他才缓缓出声道:“六幺门共分四处堂口,分明是日升与月沉,天番与地阳。”
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但凡是对六幺门稍有了解的,便能知晓。
沃檀抬了抬下巴:“还有呢?”
景昭眉眼微舒:“天番堂,亦便是你阿兄的那个堂口,负责门中一应情报的搜罗与归置。地阳堂,应是你那位叫田枝的同伴所属之地。这地阳堂人不仅负责刺杀,也负责培养身怀魅术之人,并送去各大府邸。恐怕邺京城中近半的官员后院,都有地阳堂的人?”
这话已有探底之意,沃檀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手腕:“我不晓得,你问我也没用。”
“檀儿,我没有问你。闲聊几句罢了,无需回答是与不是。”景昭轻声解释。
收着眼睫咳嗽两下,景昭继续道:“再有你所属的月沉堂,负责制毒下毒与验毒。对了,还有个至为神秘的日升堂,恐怕就算是被当作门主接班人的你阿兄,对这个日升堂也不一定知道更多?”
日升堂?沃檀搓了搓手指头,这个堂口她与门中都一直以为空置,名字取来凑数的。毕竟天番地阳,日升月沉,听起来也无比对称。
她看向景昭,见他眼瞳失焦,已经有眼皮打架的状态,便放沉了声音问:“怎么?你要跟我编一编这个堂口的事?”
景昭抬了抬嘴角,看着勉强得很,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不了少:“檀儿可知,六幺门当初因何追杀我?”
沃檀摒气静息,只待看他几时昏沉,便没有急着接茬。
景昭语速慢了些:“江湖门派,少不得要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以赚取报酬。而六幺门最大的银钱来源,是为邻国造不死之士,用以战场攻击。”
沃檀眉头一跳,倒想起当中的事来。
所谓不死之身,便是无知无觉,任由刀砍箭射甚至肢体残缺,都不会停止进攻。
邻国曾靠那一批又一批的死士,重挫大邱国的边军,也屠戮了好几座边城。
原来,这竟跟她们门派有关?
正有些失神时,又听景昭道:“造那死士的路子,是被我派人捣毁的。”
浓浓的倦怠声,却意外有循循善引的感觉,让沃檀跟着动了回脑筋。
他毁了她们六幺门生财的道,门派自然要追着他刺杀,而六幺门之所以投靠陈府……
那陈宝筝的爹是吏部高官,听说吏部在六部里油水最厚,也是最容易贪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