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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的小女娃。
而论起天赋,这丫头灵泛是灵泛,一双眼睛贼精贼精的,瞧着就是触类旁通的料子。
刚到月沉堂时,这丫头也曾胆小过,去哪儿都要揪着人的衣角躲在身后。可你若觉得她招人心疼,她又有让人头大的本事。毕竟她胆肥起来,敢在自己茶里投毒,让自己连躺三天。
彼时这丫头认完药材后初初试制,而她的原意,是让这小徒弟不拘门派内外随便找个人试试,还特意说了句不许找门主。
哪知这丫头门主是没敢找,把主意打她这个当师父的身上来了。
那时就是这样,这丫头天天眼巴巴地趴在她榻前,嘴里哀哀地唤着师父,也不知是盼着她好,还是盼着她死。
自往事中回神,杜雁嫌弃地瞥了眼沃檀:“你几时学了这等抓乖卖俏的行径?令人不齿。”
说着不齿,实则眉舒眼开,唇角微拂,满满的受用。
沃檀心知这师父是爱板脸的纸老虎,最经不得她缠。偶尔摆脸子,那也是因为她阿兄当了天番堂主,与之生过龃龉。
“师父有气,徒儿任打任罚,是徒儿不够听师父的话,让师父担心了。”沃檀两眉弯弯,满眼说不尽的讨好。
杜雁拂开她,径自去案后坐着。
沃檀此时是个最会看脸色的,立马嬉皮笑脸地跟了上去,净盏奉茶。
“我只当你是个懒散的,倒不知你这样有出息,找了个王爷当外室不止,而今还来了个亲娘。”杜雁看着百般殷勤的沃檀:“怪不得早些时候让你去陈府,你阿兄死活要阻拦。我那时就觉得不对,但只当他手伸惯了想插干涉我堂中事务,却不料里头还有这些内情。”
顿了顿,她又半笑不笑道:“现在好了,你腰杆子肥了,依为师看,你这是要上天呐?”
“上不去天,线在师父手里头拽着呢,师父请用茶。”沃檀双手托盏,毕恭毕敬。
杜雁接是接了,口头却仍旧不饶人:“你如今有娘了,有外家了。莫说陈府如何,有秦府那样的背景在,你便是脱离六幺门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区区一个师父又算得了什么?”
沃檀投去惊讶的目光,一个冤字写满两只眼:“生恩不及养恩大,我就是再缺人疼,那也是拿师父当爹作娘看。什么秦府陈府?那都是虚的,虚的!”
哄也哄了,错也认了。一杯清茶落肚,杜雁板着脸给沃檀伤口上药:“我问你,你与那卢小郎君是何关系?”
这话就给沃檀问住了。什么关系?不就邻里关系?
见她泛蒙,杜雁提了下眉梢:“四处招惹,我还不知你什么德行?”
还没及笄,就敢逛窑子找小倌儿。她要是个男儿身,那便打由骨子里透出玩世不恭的味道来,怕不是路过一条眉清目秀的狗也要被她挑挑下巴,摸摸皮毛。
“你以前是个不怎么藏事的,如今也会耍些表里不一的手段,变作个懂得钻营的人。唉,也算是成器了,悄没声地给自己弄了个护身符回来。”杜雁这话说得半是感慨,半是摆荡。
沃檀虽听得一知半解,但溜须拍马的劲儿还没下,便仍是谄媚道:“徒儿的护身符可不就是师父您么?方才要不是师父在,门主哪有那么轻快放我走?”
说着话时,没控制住打了个呵欠,乌灵灵的眼里蒙了层水光,却也不忘巴巴地捧了干净的巾子给师父擦手。
杜雁伸手接过:“你如今也能说会道,学会耍嘴皮子的功夫了。到底几时偷得这一肚子坏水,又是跟哪个学的?”
“师父这是说哪里的话?我要学东西,肯定只跟着师父学。”
杜雁一噎:“我可没教过你,少来卖乖。”
沃檀笑靥灿灿,坦然受之。搁这会儿,她就是个刀都刺不穿的二皮脸。
杜雁起身:“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个是近墨者黑,一个是夜路走多总会碰到鬼。别哪天玩脱玩栽了,自个儿还攒一身的劲,醒不过腔来。”
沃檀确实困得像炖了许久的萝卜,脑子晃荡成浆,离栽不远了。
本以为哄好师父可以安心离开,哪知临走时又被叫住:“你照实说,你阿兄是不是跟你透露过,六幺门近来与陈府有隔阂,你才趁机提这茬?”
沃檀脚尖打了个转儿:“什么隔阂?”
杜雁斜了斜眼:“少跟我惺惺作态,陈府答应给的银两没有到位这事,你阿兄没跟你说过?”
得这么一问,沃檀脑子转了转,立时想起刚才在陈府时,听到那陈夫人提起的贪墨之事。
到底是在门派里头不好细问,回家之后,沃檀立马便找了沃南。
她试探着看向阿兄:“可能那陈大近来手头吃紧,度不出银子来?”
“他手头吃不吃紧,又与我们何干?”沃南一脸漠然:“自打结盟后,我们受陈府支应,帮陈府摆事儿,本就利益之交。哪有卖了力却拿不着好处的道理?”
沃檀探了回口风,生怕被问及回去复命的事,忙打两句哈哈道是困了,一头扎进房里头睡觉去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