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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视着沃檀,少顷目露哂意。
也对, 装给丫鬟婆子们看么?犯不着。况且她如今已是未来的九王妃, 就算下人见了她前后不一的模样, 也不敢多什么嘴。
仿佛洞见陈夫人的思绪, 沃檀再朝前迈了两步, 与之近到抬手可触的距离。往后或朝远了看, 合像一双长幼在说体己话。
“知道我的婚事,姑母应当气得不轻吧?”沃檀低声笑着,两颊融融:“姑母为我的终生大事操心,我真是感动, 可惜那什么西川实在太远, 而且我早有姻缘在身, 倒让姑母的盘算落了空, 实在过意不去。”
掌心已有深深的痕印, 陈夫人嘴唇几度张合, 可要说什么?问这野种有何目的,还是……
“姑母可千万扛住了, 就是掉两层皮, 也不能生那讨好议和的心思。”再度响起的声音,打断陈夫人纷乱的遐思。
陈夫人瞳光缩了缩,又听得眼前人声音轻俏地说出下半番话:“毕竟你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个好事, 值得天打雷劈百八十回呢。”
这般,便是揭亮明话了。
陈夫人灼灼望着沃檀,眼里淬出讥意:“看来,你是笃定自己能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我对所有人都情真意切,怎么叫玩弄?”沃檀双腮拱着,推出天真的恶意来:“姑母不多说两句狠话吓吓我?虽然我指定不会当回事,但过过嘴瘾也成啊,不然您多憋屈?”
分明是劝人说狠话,却将人气得浑身打颤。
桥面上无声僵持着,沃檀并不惧这位生母突刺的目光,语气反而越发松快:“说起来,姑母下回要再想约我去哪里,最好是光明正大些,何必拿祖母当幌子?莫不是连您的亲生母亲也要利用一道?还有筝儿妹妹,您该知道我和她相互都不待见,怎么还推她出面?就不怕……我对她下手么?”
“你敢!”陈夫人骇然大惊,险些没压住声,喊出大动静来。
见她失态,沃檀差点没乐出牙花儿来。
原来戳仇人肺管子这么有意思,还好她没直接把这毒妇给了结,不然哪里看得见这么引人开怀的场景?
沃檀故意拍拍心口,哀怨地看了陈夫人一眼:“姑母可千万绷住了,别露马脚,否则让人知道你那些破事怎么办?”
陈夫人面色泛青。
拍完心口,沃檀又一拍脑门:“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件事来。听说顺平侯夫人今儿在侯府外头救了个人,那人生了张猪腰脸,鼻子有烧疤,自称姓柳,被人追杀。”
这说得可真顺,后几句韵脚都对上了,然而对陈夫人来说,正正是那几句带着韵脚的话犹如催命法符,催得她三魂六魄齐齐悚然起来。
“不,不对……”陈夫人于泼天的恐惧之中喃声:“不对,他明明,明明不在了的……”
沃檀扬了扬腮,以防陈夫人晕到地上,还特意扶住她:“听说那位侯夫人跟姑母有旧仇,这就不好办了,万一她问出些什么,转头跟陈姑父说了呢?又万一……她让筝儿妹妹知道了呢?”
点到即止。再下去,说不定人真晕了。
不过晕也不怕,不就两腿一软的事嘛,她也可以陪着晕。
“听说筝儿表妹因为我的事去找了干爹,却反□□爹训得不辞而别,还请姑母替我向筝儿妹妹多说几句话,莫要让她记恨我才是。改日再见,我一定亲自与她赔情。”
委屈巴巴地说完这番话后,沃檀借口看老太君,退下那桥换道走了。
秋天真好,让人神清气爽。
临翠北园的桂花开得实在是香,味道散得府里不少地方都闻得见,沃檀心情摆荡,脚下飘轻。
而便在沃檀悠悠哉哉之时,藏于城北古庙的六幺门内,乌渔正拎着个食盒往左拐了拐。
甫一迈过院墙,便见得那位身板柴瘦的少年立于房栊之前,呆呆地望着天穹。
乌渔立马“哎哟”一声,小跑过去:“少主,您这眼睛可还不算好全呢,这时辰日头还刺眼睛的,您怎么不蒙条罩布就出来了?”
他声音急切,喊得卢长宁缓缓回过神来。
盯着光照之处看了许久,视线收到身边时,少年只见到漆黑一团的人影。
倏尔那团黑影消失,是乌渔放下提盒,跑进房里去了。
过会儿后,乌渔握了条两指宽的纱布出来:“少主,您赶紧蒙上这罩布,这要给门主知道小的失职,定要给门规处置的!”
有了方才那片刻的缓,卢长宁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乌渔面容。
少年瞳光有些涣散,喃喃说了句:“听说宫里那位皇帝,给秦府下赐婚圣旨了。”
乌渔现在哪有心思聊天,正忙不迭抻开那罩布要替他遮护住眼睛,可人家向后退了一步,愣是不肯配合。
“少主不想戴这个,那咱们回屋歇着?”乌渔抓抓耳朵:“属下带了刚刚炖好的药膳,给您补身子的。”
卢长宁摇头:“我身子没毛病,眼睛也是好的,不用这些。”
这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