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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慕徽从成堆的公文中抬起头来, “我想想,似乎有件事忘了转告你。”
门中事务太多,慕徽一时半会想不出是遗漏了哪件事。他想了半天, 才按了按眉心, 道:“想起来了,是这样,七月初你刚离山的时候,慕家的人来送礼时,提了一句, 说你的生身母亲患了心疾,药石罔效, 明家求上门来, 他们不知怎么决断,就将明家最小的那个儿子带来求见,岂料你不在, 我也忘了跟你说一声。”
“哦。”明霜道, “这种事往后就不必告诉我了, 慕家也不用再管, 平白给他们添麻烦。”
慕徽笑道:“真不管了?慕家不得你一句准话, 终究不敢全然不管。”
明霜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师兄何必明知故问,我是什么心意,你难道不清楚吗?”
慕徽当然清楚,他若是拿不准明霜心意,也不会对此理也不理。闻言笑道:“我开个玩笑,你若觉得不妥,我便道歉。”
明霜当然不可能对慕徽生气,她摆手道:“欠下的因果已经还完了,明家不必再提——倒是福宁村的坟,还要劳驾慕家照看。”
“那是自然。”慕徽欣然道,“我特意嘱咐过,族里一直都派人照看着——你也不必客气,慕家替你办事,这是应该的。”
慕徽年幼时便入山修行,他和慕家走得近,是因为相互需要——慕家依附绛山,这些年来无人敢欺,不断壮大;慕徽身在绛山,也需要慕家作为他的耳目。
但如果刨去这层利益干系,单论感情,对于慕徽来说,他最亲近的还是亲手带大的师妹。在他眼里,慕/依一y?华/家依附于绛山,替他、明霜乃至天枢峰鞠躬尽瘁,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二人关于明家的对话到此为止,谁都没打算再提这晦气的一家人。直到明霜再次闭关之后的几日,京城中某公府派来了一队车队前往绛山,在山门外求见。
慕徽正巧短暂地闲了下来,听闻该车队是郑国公府前来送礼答谢明霜的,大为好奇,索性亲自见了他们。
郑国公府显然十分重视,派来的是国公府中的大管事,姿态也放得极其恭敬,一进来就行了大礼,叩首道:“奴才奉国公爷的命,前来拜谢明仙子。”
慕徽新奇道:“所为何事?”
大管事道:“我家小姐本为齐王正妃,婚姻很不顺利,和离无门,前些日子幸得仙子垂怜,得以和离回府,公爷大为感激,特意备下厚礼,命奴才代小姐前来拜谢明仙子。”
“……”慕徽短暂地沉默了片刻。
明霜虽然不瞒他,但也不会事无巨细一一向慕徽汇报。是以慕徽根本就不知道明霜怎么和齐王妃和离扯上关系了,虽然他心里一片茫然,但脸上半点不露,端着一张八风不动的面容,道:“这是好事,不过你们来的不巧,阿霜刚刚闭关。”
大管家一怔,不过郑国公府的工作显然做的十分到位:“那另一位明仙子也不在吗?小姐还命奴才给明仙子带了话。”
慕徽道:“皎皎倒是在,稍等,我命人去请她来。”
大管事连忙道:“多谢掌门真人。”
皎皎蹦蹦跳跳地来了,听说大管事是奉命来答谢她和师姐,很是惊喜:“你们怎么知道我和师姐在绛山呀?”
当日明霜和皎皎在齐王府内并未表明身份,但齐王妃知道梁素澄是摘星楼的少楼主,派人去摘星楼答谢时,特意问了云岚和明霜、皎皎的门派,各自备了厚礼送来。
皎皎从小在天枢峰上长大,吃穿用度都是顶尖的,自然不至于被郑国公府送来的厚礼迷了眼,但她很喜欢那种被人肯定感激的滋味,围着抬进殿里的那几口大木箱转来转去,很是高兴。
大管事却有些犹豫,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叩首道:“掌门真人,明仙子,其实小姐还吩咐奴才,要向另一位明仙子单独禀报一件事——但那位明仙子闭关,奴才只好擅自做主,禀报给掌门真人了。”
“哦?”慕徽饶有兴趣道,“是什么事?”
大管事硬着头皮道:“小姐自和离归京之后,因着想打听两位明仙子的门派师承,好上门拜谢,就命奴才在外打听了一下,结果正巧听到有些人在外散布流言,想要败坏明仙子的名誉。”
“什么人!”皎皎一听,眉毛顿时竖了起来。
大管事连忙道:“不过是些无稽之谈——”
他在皎皎的逼视之下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下来:“是几个市井闲汉造谣生事,说明仙子出身贫寒,全靠父母辛苦供养,后来拜入绛山,却不顾父母生养之恩,甚至对生身母亲的生死都置之度外……”
皎皎气得脸色都变了,大怒道:“生养之恩,他们也配?!”
“皎皎!”慕徽及时喝住皎皎,朝大管事颔首道,“你知道谣言来路吗?”
大管事抹了把汗:“这……这些谣言只是在市井中传,不太好查……”
“有劳国公府了。”慕徽平声道。
大管事偷眼一看慕徽面色无异,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告退了。
大管事的身影刚一消失,皎皎顿时横眉立目:“明家是不是想死!”
会传出这种谣言的,想想就知道是谁。
慕徽抬眸看她一眼:“不要在外人面前发作。”
皎皎哦了一声,扁了扁嘴,原地转了两圈:“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