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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但母爱分明更加盲目。圣子如此想着,细细咀嚼食物,而梅低垂眉眼站在一旁,甚至不敢抬起眼睛多看他一眼。
出生低贱的女奴,在某个晚上偶然得到了君王的临幸,诞下了一个男婴。那孩子却生来带着圣痕,出生的那一刻便离开了她的身畔。
她丝毫没有因生育了圣子而得到过优待,反而因为哭泣不止而被君王与宫廷所厌弃,又为曾经存在过的美貌遭人嫉恨,境遇甚至不如奴仆。
当布拉索原来的国王被推翻,她也一并被牵连进战火,辗转来到圣都时已经不复青春容颜。
她恳求教皇让她留下,为此她可以做任何事。她在尊神的塑像前发下毒誓,宁愿一生作为哑巴聋子生活,只求能够看见自己的儿子。
教皇同意了,或许是出于对失去孩子的母亲的怜悯,又或许,是怜悯失去母亲的孩子。
其实没有差别的,无论他的母亲活着和死了。
长久以来,教皇希望他变得更像个“人”。
人会恐惧,人会贪婪,人会无端地多出许多牵绊。
唯独这一点,他一直学不会。
圣子对此事的兴趣戛然而止,未曾再多加关注。
莫尔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是他的母亲,包括艾西。
梅曾立下誓言,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圣子的生母。既然如此,那就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吧。圣子心想。
130.雪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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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尔已经不用卧床静养,匠人特制了一把轮椅,让艾西可以推着他行动。
季节到了深秋,花园里积满厚厚一层金黄色落叶,园丁每日要清理数次。
艾西推着他出门时穿上了修女的衣服,且要小心避开外人耳目。按照教廷对外的口径,圣子此时还在骑士团历练。
好在本来也没有几个外人知道圣子长什么样。
莫尔的手前天拆开了绷带,艾西握着他的手反复查看,它们恢复如初,一点看不出从前烂到骨头都露出来了的样子。
即使盖着毯子,莫尔的掌心依旧微凉而没有热度。明明是血脉里流淌着光明的圣日之子,体温却比常人要低。
艾西开始担忧他会不会因此冻着,莫尔是病人,又没有了魔法。她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希望把它焐热些。
莫尔看见她垂下的眼睫。
他从前不明白梅修女投注于自己身上的目光,现在忽而有些理解了。
就像他见到一模一样的穿黑衣的修女时,偶尔也会想起这之中有一个默默注视着他的人,那是他的母亲。
所谓的关切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忽然,从头顶飘落一片雪花。艾西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心里,展示给莫尔:“你看,下雪了!”
她的故乡在更为温暖的南方,极少见到像样的大雪。
那片小小的雪花很快就在手中融化消散,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已经从空中落下,在半空里打着旋飞舞。
树梢的黄叶还未落尽,圣都已下了第一场雪。是场毫无征兆又来势汹汹的大雪。对农户而言是好事,埋在雪下的土地经过一个冬天的滋养,大雪会冻死害虫与杂草,在融化后化作春耕的水源。
冬天的确来临了。
艾西怕莫尔在雪中着凉,连忙把他送回去。
温暖的室内,落在头顶和肩头的雪花顷刻间融化,留下濡湿的痕迹。
现在莫尔的头发渐渐恢复了从前的颜色,外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皮肉伤看起来吓人,但真正严重的伤势在体内。魔血的侵染将他的内脏破坏得七七八八,能活下来就算是个不小的奇迹。
更为严重的是,他的魔力至今不能正常流动。前来检查的医生和神官为此愁容不展。
“哼……装得可真像。”每次医生诊疗结束时,阿帕西都会在他体内冷哼。
这只魔物缺乏寄宿在他人体内、仰人鼻息自觉,更忘了他们之间签订的是不平等的契约。莫尔只好使用了一点强制手段叫它闭嘴。
幻境之主心中忿忿,然而神殿里浓郁的圣光让它的力量恢复缓慢。懒得同这群人类一般见识,它再度遁入幻境的深处中沉眠,直到凝聚出新的肉体。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艾西站在窗边,看着落下的雪花,的确如鹅毛一般,一片一片的分明,看着轻飘飘的没有分量,不多时就在道路和屋顶上留下了一层积雪。
“圣都每年都会下雪吗?”
“每年都有。”莫尔回答。
“那你有打过雪仗吗?”
艾西的镇上难得下那么大雪,但只要有一层薄薄的雪,孩子们就会千方百计地把它们团起来,拿来打雪仗或是堆雪人。
“没有过。”
艾西很同情地看着他:“难道神殿不允许圣子打雪仗吗?”
131.归还
“难道神殿不允许圣子打雪仗吗?”
应该说,这并非允许或不允许的问题。
“往常到了冬天我会离开神殿,被送去城外的森林训练。”莫尔说。
“就是你们那个变态的骑士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