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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杪想起早晨见到镇南王时,奶娘贪婪的眼神。
或许她认为,如果能一箭双雕毒死镇南王父女,泼天富贵便近在眼前。
太天真,顾烟杪暗自摇头,借刀杀人的刀,只能够被陪葬,他们怎么都不懂呢。
待顾烟杪沐浴完毕,准备就寝时,她闻到屋里淡淡的香气。
奶娘解释道:“这是王府新到的安神香,时下最流行的款式,郡主今夜一定睡得香甜。”
她不大在意地点点头。
奶娘经常给她换各种熏香,味道都很好闻,她对此也没什么研究,无可无不可,便也懒得细问。
但顾烟杪钻进被窝时在想,能够拿到最新采买物品的人,会是谁呢?
在幽幽缠绵的香气中,她很快闭上了眼睛。
夜深人静之时,卧室的窗户忽然大开,骤然灌入的萧瑟冷风中,三个全副武装的刺客陆续跃入。
他们的动静不小,拔步床里的郡主却依然在昏睡。
那安神香果然妙用,据说能让人长时间昏迷不醒,正是行凶好时机。
刺客不想引来王府侍卫,只想速战速决,便抽出长刀,上前直接给顾烟杪个痛快。
一刀刺下去,却不见鲜血飚出。
众人皆惊,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人斗胆伸手掀开被子——里面竟然只是个布娃娃!
竟然被反将一军?!
刺客自知已经暴露,正要逃跑,却见屋顶房梁处跳下几个蒙面黑衣人,一时郡主闺房便被刀光剑影淹没,剑戟碰撞杀出令人牙酸的冷声,不消多时,这出戏便以刺客的失败告终。
此时的顾烟杪,正像只鹌鹑一样蹲在屋顶上,裹着斗篷,侧耳听着房里的动静。
蒙面黑衣人是镇南王安排的暗卫,这是一支只忠于镇南王的死侍军队,人数不多却个个武功高强。
这算是他的底牌之一,此次出动暗卫,可见其中重要性。
待喧嚣已过,有一名黑衣人跳上屋檐,对顾烟杪抱拳:“郡主得罪。”
然后谨慎地背起她,开始在王府飞檐走壁,最终安稳地落在王府大门。
顾烟杪好似坐了一趟过山车,兴奋得很。
轻功!这可是练家子的终极梦想!
太酷了,有机会她一定要学!
不过,暗卫带她到王府大门做什么?
顾烟杪一转身,便看见不远处的镇南王。
他站在秋夜清冷的月下,身姿挺拔,浑身浸润着莹莹的光泽,却莫名带着寂寥空远之意。
“父王!”
顾烟杪小跑过去,这才看见镇南王身后站着整肃的军队,他们沉默而立,却气势非常,像是黑夜中隐藏危险气息的巨大野兽,只等一个伺机而动的机会。
是顾家军,镇南王麾下的直系军队。
这次刺杀事件,镇南王竟调拨两支直系军队,如此兴师动众?
顾烟杪微微一怔,想到了某种可能。
在她晚上回望舒院时,暗卫就已然潜伏在卧房屋顶,必然听见了她与奶娘的对话。
这给镇南王这两日的调查,又添一条线索。
背后真凶,已昭然若揭。
随着镇南王的一声令下,大队的顾家军进入王府,无声而高效地把控住了所有院落的入口,对王府内所有人开始了严防死守的监视。
然后镇南王转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斗篷的兜帽盖上后,一把将她抱起,朝王府内院走去。
他一路无言,顾烟杪便也不敢说话。
直到走至一处僻静的小院落,里面传来一声怒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烟杪听出来了,是王府的老管家,他是跟了镇南王几十年的心腹,如同左右手。
想到此处,她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镇南王,生怕他气伤了。
“三次!三次出手皆空!”老管家怒不可遏地踹了谁一脚,“你让我这张老脸往那搁?”
镇南王便站在院外静静听着,按兵不发。
老管家似乎气消了点,勉强冷静些,嘱咐道:“此事不可声张,王爷必然要查刺客,你且去查,最终推给他政敌便是。”
镇南王便在此时踹开院门,用了内力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管家慎言!”
面对陡然而生的变故,老管家震惊得目眦欲裂,内心仿若马群而过,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顾家军在此时鱼贯而入,速速将两人捆了,其他人开始搜房间,不放过任何角落。
老管家再也没有方才的耀武扬威,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似痛哭流涕,从先皇哭到先王妃,实则负隅顽抗,中心思想只有一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将他苦苦经营的一切骤然倾覆。
镇南王坐在椅子上,看似闲适地喝着茶,对他的哭喊声充耳不闻。
但当断肠草被搜出来后,老管家直接哑了声。
镇南王翻着他的罪证,似笑非笑道:“十年,你的胃口倒是养得很大,王府已经填不饱你了,要去京城另谋高就?”
十年前,王妃香消玉殒,镇南王公务繁忙,无暇王府内务,重任便落在了老管家身上。
权力越大,油水捞的越多,他便越不知自己姓什么,过于膨胀地觉得自己不过一人之下,甚至为了京城贵人,反来谋害正经主子。
此时,老管家方知大限已至,镇南王必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