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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能见度逐渐降低,前路艰难,无法继续前行。
    玄烛就近找到一处能够暂时藏身的山洞,带她走进去后,又反身出来清理来时的痕迹。
    顾烟杪先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收拾顾宜修时肾上腺素疯狂燃烧,后来在玄烛的马上时又靠着他的身体,一直都没觉得如何冷。
    现在独自窝在山洞里,才后知后觉温度很低,整个人冻得直哆嗦。
    她将斗篷脱下,把冷冽的雪花抖落,以免打湿衣服。
    没了斗篷的遮蔽,她霎时间闻到了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气,甚至因为从山上滚落,衣摆也已经被雪浸透,潮湿的地方显出更深的颜色。
    这时玄烛从洞口走了进来,抱着一捆微湿的枯枝,费了很大劲才勉强点着,明亮的火光腾起,一下子照亮昏暗的洞穴,还有顾烟杪苍白的侧脸。
    暖意逐渐散开,慢慢驱散着食人骨髓的寒冷。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顾烟杪就蹲在火堆旁边,看着玄烛脚不沾地地忙活。
    她现在脑子放空,什么都没想,视线就随着他的动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动。
    等到玄烛终于在顾烟杪旁边坐下来时,她也跟着偏了头,清水分明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玄烛并不躲避,坦然而认真地注视她。
    却莫名想到,以前母亲抱来玩儿的幼猫,也是视线紧紧跟随着动态物体,一刻不放。
    顾烟杪对上玄烛平静无波的眼神,跳动的火光映照在他黑玉棋子似的眸子里,好似夜空里绚烂的烟火。
    盯了玄烛半晌,她终于开口:“谢谢你,来找我。”
    玄烛闻言挑起左眉,面露不解。
    顾烟杪缓了一瞬,有些失落地垂下头,闷闷地说道:“我真是个灾星,每次都拖累你,这一次为了报复顾宜修,也拖累了安歌。”
    “这很好,说明你足够幸运,命不该绝。”玄烛难得有闲心开玩笑。
    顾烟杪知道,他不过是想让她好受点,可她张张嘴,仍是觉得哑口无言。
    玄烛见她失魂落魄,竟然称呼自己为灾星?这还是自信爆棚不可一世的镇南郡主吗?
    虽然这么多年她确实倒霉事情不少,可哪次不是在极短时间内就恢复活力四射?好像天底下就没有能让她伤春悲秋超过一刻钟的事情。
    所以,今日她这番模样,可真是不同寻常。
    他不知她发生何事,便耐心地劝慰道:“你可知战场上刀剑无眼,幸运也是一种本事,能够活下来,已经是赢家。”
    他向来说话沉稳,语气笃定,好似万事都在掌控之中,没有什么值得他焦虑忧愁。
    这份从容总能让与他对话的人慢慢被安抚,感受到安全。
    可顾烟杪却摇摇头,轻声说:“我把太子的右手斩掉了。”
    玄烛闻言依然四平八稳,眉毛都没抖一下,点点头道:“他杀你一回,你也杀他一回。”
    顾烟杪抬眸朝他看去,她不信玄烛想不到这意味着什么。
    玄烛却又细细问她:“可有留下证据?”
    于是她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了。
    就算太子昏迷没听到她说的那句话,光凭着斩手指这一带有“惩罚与复仇”意味的行为,就明摆着是顾寒崧一系要寻他麻烦,暴露得太明显了。
    顾宜修与顾寒崧之间的剁手指之仇,最初顾烟杪还是从玄烛这里知晓。
    所以,他很能理解她的做法,虽然确实冲动了些。
    听完这事儿后,他略微思忖,缓缓说道:“你这最后与他说的一句话,倒是意味深长。”
    顾烟杪疑惑:“何出此言?”
    “让这件事变了性质。”玄烛解释道,“你的原话是‘你再也做不了太子了’,本意是想直接杀了他,可他如今虽然只断了一只手,却着实做不了太子了。”
    一般来说,在平安盛世,皇子中身有残疾者,无法登上大位。
    若是顾烟杪没有暴露身份,单纯只是作为一个刺客来说,背后主家八成是要拉顾宜修下马的夺嫡对手。
    要真如此,刺杀的人选可太多了,甭管是大皇子还是顾寒崧,或是魏安帝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嫔妃,个个儿都不安好心。
    玄烛继续剥茧抽丝地分析:“而且,在顾宜修兄弟几人中,只有三皇子详细地知晓此事,若是能让他们兄弟反目,就再好不过。”
    顾烟杪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嫡亲兄弟。”
    关系深厚到甚至能交付江山。
    但在玄烛的带动与启发下,她暂时撇开负面情绪,生锈的脑子开始转了起来,琢磨起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按照人性的阴暗面,三皇子一直活在太子的阴影下,分明是嫡皇子却无法触碰宝座,难免会生异心。
    况且原作中顾宜修不想做皇帝了,皇家谢家竟然能立马推了三皇子上去。
    这事儿细想,难免有些蹊跷,或许这些心思复杂的人本就做的是两手准备,怕的就是太子有个万一,朝堂不稳可是大事。
    三皇子或许并非对皇位毫不动心。
    而且,从原作后半部分的描写看来,他很有治国才能,无疑比他的傻子长兄优秀许多,那么,他如何能甘居人下,连一争的机会都放弃呢?
    原作中,顾宜修为了吴黎才将皇位让出,可若是没有让呢?